大喜的日子,太子府张灯结彩,全府的人都在忙着太子妃的事,有人欢喜有人愁,太子一身新郎官儿的衣着,但还是平日里吊儿郎当儿的样子,看上去,挺高兴。
古琦尔哭哭啼啼的不成样子,心里想着顾言,他说过,要与她在一处,不会离开她,她也同样,可是,她却毁诺了……
“娘娘,”小九高兴的端着托盘里的喜服进来,向古琦尔行礼。
“我念你与我一同长大,让你伴我身旁,你却不知我心!”古琦尔气愤地站起,背过身去。
九儿怎会不知您的心思,可是,小姐,此事已是定局,何以更改啊!
“奴婢伺候娘娘更衣。”小九抬起头,接着说,好像古琦尔未曾说过话一般。
“你!小九!”古琦尔气不过,转身拉起小九的手,几乎是哀求的目光。
算我求你了,九儿,帮帮我,帮帮我。
小九看着眼前的小姐,心里岂会没有一丝感触?
小姐,奴婢侍候您更衣。
小九用眼神告诉古琦尔。
对,是一种绝望,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在古琦尔心底里蔓延开来……
一会儿功夫,一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就出现了,可谁都能看出来,古琦尔是呆滞的,透着一种丧气,是任何装饰都掩饰不住的……
“吉时到!”喜娘进来催促古琦尔,毕竟宫里的事不敢马虎,还要朝见太后呢!
古琦尔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看着镜子里陌生又熟悉的自己,一瞬间泪水浸湿了眼眶,是啊,是她吗?
上了喜轿,古琦尔才止住泪水,一会儿觐见太后,皇上,不能花了脸。
“琦儿!琦儿!”而一旁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男子,穿着十分普通,穷秀才的衣着打扮。
“大胆,敢拦太子殿下的喜轿,不想活了是吧!”前面的侍卫嚷嚷着。
他?是他吗?顾言,对不起……
“你说过,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彼此,你又为何要嫁与别人啊!琦儿,你说话啊!”顾言知道轿子里坐的是古琦尔时,如同一把利刃插入胸腔,绞痛难忍。
“滚开,当朝太子妃的名号也是你直呼的?来人,拉开他!再不走,别怪刀剑不长眼!”前面的侍卫开始强行让顾言让路。
“停轿!”她不能置他于危险之地,必须让他走!
“顾言,我记得,我当然记得,可是如今我将是当朝的太子妃,太子钦定的嫡福晋,今日是我大喜之日,你看不出来吗?比起与你一起过穷酸日子,这送到面前的荣华富贵我为何不要?我是当朝皇帝太傅之女,你是谁?一届穷书生罢了!有什么资格让本宫,与你双宿双飞?”古琦尔摘下喜盖头,走出轿门,对着理她不甚远的顾言破口羞辱道。
心,不会痛吗?会,很痛,但要忍着。
“来人!拉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别妨碍太子殿下娶亲!”古琦尔对身边的侍卫大吼。
“琦儿!琦儿!不!不会的!你不是这样的!不!琦儿……琦儿……”顾言被几个侍卫架走了,走的远了,声音却未停。
那眼神,是恨,恨谁?恨一个无法掌控自己人生的女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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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直待在太子府的玲儿,今日也是一身喜装,房屋里装饰的十分有喜气,一个未成亲拜堂的新娘子,就这样,已经是太子府的侧福晋,侧妃了。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玲儿心里不好受也是应该的。
“娘娘……”心怜进屋看了看坐在床榻旁的玲儿,很孤独却也无从安慰。
娘娘……谁家的娘娘……只是比侍妾多了身喜服罢了,改了口而已,有何分别?好好的东屋就这样移到了后院,一个是非众多的地方,太子,到底想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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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轿到了宫门口,古琦尔下了轿。
“主子,顾公子那里我已打点妥当,您安心成亲吧!”小九悄悄对古琦尔说。
听到此话,古琦尔放下心来,顾郎,对不起,对不起……
“宣乌太傅之女额尔吉?古琦尔觐见!”大太监扯着嗓子喊。
穿着红艳而华丽的喜服,顶着有些沉重的喜冠,一步步走在去大殿的路上,古琦尔知道,她回不了头了,行了册封礼,她便是当朝的太子妃,不再是那个任性妄为的太傅家的嫡长女。
一身荣装的古琦尔与几个侍婢来到了大殿,威严正坐的是皇帝,而一旁正笑呵呵的则是太后。
“臣女额尔吉?古琦尔见过太后,皇上,望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宣儿今日娶亲,大喜!哀家十分喜爱这乌蒙家的女儿,个个都有股巾帼不让须眉之势,这古琦尔啊,偏是与她两个妹妹不一样,从小识文断字,爱书画,实在难得,让哀家想起了珍儿……也是这般讨人喜……”太后故意提起了已经远嫁吐蕃的景珍,原本也微微笑着的皇上,马上就拉下了脸。
古琦尔不知道该说什么,抬头看向一旁一身新郎服的敏风,谁知,敏风不理会她。
“起身吧,宣旨!”太后知会了一声身边的太监。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傅之女额尔吉?古琦尔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皇长子册封太子,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太傅长女古琦尔待字闺中,与皇长子堪称天造地设,为成佳人之美,特将其许配太子为正妃。钦此!”宣完旨,太监把圣旨送到了古琦尔面前。
“臣妾领旨谢恩!”古琦尔接过圣旨,谢恩道。
“拜!”
“二拜!”
“三拜!”
“礼成!”
“哀家没什么给你的,这是个镯子,哀家一直带在身上,这便给了你,戴上让哀家看看。”太后摘下了右手上带的镯子,成色不错,确是一件好玩意。
“谢……皇祖母……”古琦尔不知道该不该改口,又看向敏风,又一次被无视。
古琦尔在太后身旁似笑非笑的应和着,一旁站着的敏风却从未朝古琦尔的方向看一眼,他,不喜欢她。
“今日便在宫里住下吧!让哀家好好和琦儿说说话。”太后说着看向敏风。
“皇祖母的心意孙儿知晓了,但府中还有今日新娶的侧室……”敏风回绝了太后。
“侧室?一个侧室罢了,明日回府再说。”太后似乎忘记了侧室是谁,又拉起一旁古琦尔的手。
“若是孙儿不回去,把新娘子一个人留在府中,怕是尚书大人……”敏风再次请辞。
太后这才记起那侧室是佟佳?青林的女儿,佟佳?湘芸。
“佟尚书是个明理的人,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哀家高兴,留你在宫里一日想必他不会在意吧?”太后就是不愿放敏风走。
他当然不敢介意,您是谁,他又是谁……
“好了,哀家身子乏了,琦儿下去梳妆梳妆,到慈宁宫来找哀家,陪陪哀家。”太后轻轻的拍了拍古琦尔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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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皇上,好像并不很喜欢太子殿下。”回到了慈宁宫,兰若搀扶太后回床上,边走边小声说。
“恩,哀家知道。”太后倚坐在了床上,她知道皇上一直不怎么喜欢敏风。
“奴婢是怕,若是太子殿下再这么下去,这太子之位……”兰若帮太后盖上被褥,有些担心。
“皇帝本就不把他放心上,近年来他府里又多了许多女眷,整日花天酒地寻欢作乐,皇帝让他处理的政务处理的是一团糟,哀家看着,皇帝是要动废太子的心思了。”太后知道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却又放不下长孙敏风,怕皇帝废太子。
敏风是先皇后的嫡长子,出生后不久就册立太子,后其他阿哥也就纷纷被封王,而后几年的功夫,太后为稳固太子之位,便逾矩的又加封众位亲王。就等皇帝驾崩,便扶持新帝继位,却不想时间久了,皇帝竟有了废太子的心。
“娘娘,您为殿下做的够多了,歇歇吧!”兰若劝太后别在插手政治上的事,该颐养天年了。
“他还小,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哀家得为他铺好路,再给他探探路,别让他走错了,或是陷进去了。”太后不肯放手,她如今唯一的执着,就是敏风。
他不小了,真的不小了,娘娘,您该放手了,以后的路,他要自己走……
兰若只能心里想,因为她知道,说出来也没用,她劝了她一辈子,想让她放下执念,别掺和不该掺和的事,安安静静的度过一生。可太后不听啊,要争,要抢,而真的该收手的时候,她还是不肯收手,兰若陪着她,在这深宫里几十年之久,她却从未活出自己真实的一面……
“哀家……咳咳!咳咳!今日有些乏累啊!”太后刚想说话,连着咳了好几声。
“这天儿越来越凉了,娘娘今日没有保暖,恐怕又要咳一阵子了。”兰若既心疼又没办法。
“哀家的身体,哀家清楚,自打那次小产后,呵,身体啊就就一天不如一天了,咳咳!”此时的太后是那么的虚弱,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若不是天寒,又赶上娘娘小产,这……也不会……”兰若想起当年在宫里待的那些日子,就眼泛泪光。
“唉,你这老了老了怎么爱哭起来了?你这一辈子啊,都跟着我了,哀家想着,等哀家没了,就让皇帝准你出宫,给些金银,安心回家养老去吧!”太后让兰若坐在床边,说。
“奴婢不走,娘娘也不走,奴婢生是娘娘的人,死是娘娘的鬼,若娘娘没了,奴婢也不独活!”兰若声泪俱下。
“也只有你,是真心待我……”回看一生,亲妹妹尚且是虚情假意,这个陪她进宫几十年的人,确是唯一的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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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这不是芸姐姐吗?怎么来后院了啊,是来看看姐妹们吗?”后院的侍妾林妾看到玲儿独自一人穿着喜服在屋里坐着,走过去说。
“见到侧福晋为何不行礼?难道你不是太子殿下的侍妾吗?”心怜拦着林妾,斥问她。
“侧福晋啊,芸姐姐,下妾也就只是来告知您一声,殿下啊,今日和嫡福晋在宫里过夜了。您啊,这干巴巴的坐着,不累啊。”林妾故意重读“侧”字,说完,狠打了一下心怜,搔首弄姿的走了。
“嘶……”那一下可不轻,心怜揉了揉手臂,好痛。
林妾……我记住你了……玲儿虽然气不过,但现在也得忍着。
“娘娘,殿下既然不回府了,你不如……”心怜走进来,问玲儿。
“我想,出去走走,帮我更衣。”总不能干坐着,去院里走走也好。
“下妾见过侧福晋。”邢妾刚好路过玲儿的住所,行礼道。
“免礼,看你急匆匆的,是有什么急事吧。”倒是知规矩,玲儿心想。
“武姐姐脚崴了,下妾赶着去取药。告退。”邢氏说完就匆忙离开了。
“这后院到底有多少女眷啊!”玲儿问一旁的心怜。
心怜摇摇头,不知。
走在后院的小路上,这些侍妾的房屋很简单,基本是一个挨一个的,有那么几个看着比较好,像是新修建的。
“那些,看着很新。”玲儿指了指,说。
“娘娘,那里是殿下喜欢的侍妾住的地方,殿下今日喜欢这个,便让这个住哪里,明日不喜欢那个,就搬出来。就四间屋子。”心怜解释给玲儿听,“所以侍妾们都争着进那里,可进去又出来的也不在少数。”说到这,心怜无奈的叹了口气。
“啊!啊!不好了,不好了!”一个奴婢突然急匆匆的跑过来。
“见到侧福晋不行礼是为何,一个新来的奴婢如此没规矩?你是哪个房里的丫头!”心怜来府里几年了,却从未见过这奴婢,是新来的。
“奴婢……奴婢见过侧福晋……不好了,邢……邢妾……投井了……”那奴婢有些惊慌失措,说话吞吞吐吐,还指了指刚刚跑来的地方。
“这……”玲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奴婢给强拉走了,“你,干什么?心怜!”
“福晋!你这奴婢,想干什么!”玲儿想挣脱却挣脱不了。
来的里井不远的地方,咦?那奴婢呢?那不是邢妾吗?投井?她不是在哪里站着吗?
“邢妹妹,你……好好的?”玲儿随口说了一句。
“是啊,妹妹好好的,怎么了姐姐?”邢氏笑着走过来拉玲儿过去。
“那奴婢……她……”玲儿有点懵。
“她啊,她……”邢氏顺着玲儿说,却突然拿出了一把匕首。
玲儿正看着井口,感觉邢氏给了她什么东西,但没在意,一直在看井口。
“妹妹啊,你看,这井里似乎没水……”没说完,就听邢氏惨叫一声。
“啊!”邢氏的腹部鲜血涌散开来,她又穿了一身天蓝色的衣服,很是夺目。
“啊!”玲儿看着痛苦不堪的邢氏逐渐倒下,也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匕首,匕首!是匕首!在她手里,居然在她手里!
是她杀了邢氏!
玲儿吓到了,忙抽手,却又一次被邢氏抓住了手。
“啊!”这一声,也是玲儿叫的,不错,又是一刀,致命的胸口一刀……
玲儿的手上多多少少染上了血渍,吓坐在了地上,而邢氏,已经昏死在一旁。
“福晋!”心怜刚刚被那奴婢拦住了去路,听到惨叫一声,就忙甩开奴婢跑了过来,看到的确是血腥的一幕……
“福晋,福晋你怎么了?”心怜的第一反应是去问坐在地上的玲儿,玲儿瞪着大大的眼睛,满是恐惧,她杀人了,她杀了邢氏……她居然杀了她……
“你说什么?如意和新来的侧福晋动了手?”“资历”(入府的时间早)深的赵妾听到刚才拉着玲儿的奴婢说,有些不信。
“主子,奴婢还看见,那侧福晋用刀捅伤了邢主子!”奴婢接着说。
“什么!”赵氏站起身,很是惊异。
“奴婢听见,邢主子只是无意提起了刚纳的嫡福晋,那侧福晋便……气的拿出了匕首!”奴婢也一副惊恐的样子。
“赵姐姐!赵姐姐!不好了!如意……如意死了!”刚崴着脚的武妾一瘸一拐的进来了,看样子挺急,不过她走不快。
死了?
“姐妹们都去了,那邱妈妈让人把尸体抬走了,诶,你们说,这侧福晋也太狠毒了吧?她就因为一句话,就捅了如意两刀!而且,刀上还有剧毒!”武蓉儿走到赵小满的身边,开始说。
素闻这佟佳?湘芸知书达礼,可不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人,怎么会这样?赵小满感觉事情不简单。
“那侧福晋呢?”赵小满问武蓉儿。
“杀了人还把自己吓得半死,送到房里了,可怜我那邢妹妹,在府里熬了这些年,连个庶福晋都没当上,就死在了那贱人手上!”武蓉儿提起玲儿,眼睛里恨意满满。
“从何而定凶手是侧福晋?”赵小满继续问。
“我们赶到时,如意就已经奄奄一息了,吐黑血,呜呜~撑着最后一口气,说是那佟佳?湘芸害了她。”武蓉儿作拭泪状。
“此事殿下可知?”赵小满觉得事情不对,但又不知哪里不对,要说如果是因为位分,这邢如意确实进府几年未能当上一个庶福晋,气这坐上福晋位的是人也理所应当,但没必要拿命来陷害一个人啊!
可她不知道的是,事实就是如此,邢如意是个气不过的人,只因为出身卑贱就不能做福晋?凭什么?与奴婢串通一气陷害佟佳氏,既然对付不了得宠的嫡福晋,那就一定要把不得宠的侧福晋拉下马,让她坐不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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