仡侨（第七章）宰年猪

　　过年的气氛是从杀年猪和放炮仗开始的，年猪往往都是，在杀前一年的年猪前买的小猪，养到杀掉的时候就已经整整一年了。家家户户都会选择养上两只，一只是杀来过年的，还有一只得杀了之后卖掉，把卖来的钱用来买下一年养的小猪仔。要杀年猪可得找个本事过硬的屠夫，要是那头用来卖掉的猪准备自己去街上卖肉，就会在亲戚朋友中找一个会杀猪的就行了，若是嫌自己卖肉麻烦的话就会找一个专门卖肉的屠夫来给自家杀猪，然后把猪整头卖给他，但那样钱就要少一些了。往往在仡侨这个没有什么生财之路的村寨里，就算是麻烦，人们都想自己卖肉，多攒上几个钱，买小猪仔能够剩下还能用来贴补家用。

　　在杀年猪的那几天日子里，即使不是屠夫，只要你会杀猪都会忙得不可开交。从天还没亮，就在仡侨的村寨里穿梭，先是杀了大院子的，又跑去小燕子杀，最后还得爬坡去榜上杀，忙得抬不起脚才能回家洗洗入睡。还没到杀猪的日子，屠夫们就老早被预约了，你得跟屠夫确定好了是哪天的什么时辰杀猪，才能到亲戚朋友的家中通知几个壮实的汉子去帮忙抓猪，女人们就过来帮忙洗菜做饭，还得反复叮嘱老人和孩子们到了那天可别煮饭，全都要去你家常常今年的猪血。

　　约定的杀猪日子到了，屠夫来到农户家里还没进门，就就把杀猪的所有家伙扔到地上，然后去猪圈里瞧瞧猪，钻到猪圈里去用手量一下猪有几扎几指长，估计一下猪的重量。就算量好了几扎几指，要估中猪的准确重量也还不是一件易事，只有那些常做收活猪生意的老板们对估重估得准确一些，这也是他们做活猪生意的一门子本事。对于只有一年才杀一两次猪的农户们来说，要是能摸清其中的门道，那几乎是没有可能的，自然卖掉活猪的人们也就很少。量完了猪之后，跟着凑热闹的大人们都估了不一样的数字，然后就到火坑旁分旱烟抽去了，当然杀猪的主人家还会给请来的抓的男人们每人发上一包纸烟。

　　等到那溜烟抽完之后，厨房那边也传来了“水烧烤了”喊声，所有人就起身准备宰猪了。屠夫先是把那把捅猪的刀到魔石上磨几下，然后主人家打开了圈门把猪放出来，可猪到了这天好像也不笨了，它见到人多在外面围着它也待在里面不出来。主人家就只好从扫帚里抽出一根竹棒子在它的背上抽打，屠夫就马上过来制止让别抽，然后自己拿着一根铁钩子走到圈门伸手往那猪下巴一钩，它就边叫边疼着出来了。站在大人们背后的孩子也因为猪的叫声用手指堵住了耳朵，跑到一边看去了，生怕被猪的惨叫声震坏了耳朵。猪被拉出了圈门，后面的大人们就一个抓着尾巴，一个抓着耳朵，还有的就乱抓猪毛，但可别抓到猪脚，不然一会儿准让它弹了一脚，就那样一直把猪拖到了桌子前面，用脚抵住桌子腿把猪抬上了桌子。女主人家就把提前准备好的那个装了盐水的不锈钢盆子，然后把屠夫的杀猪刀斜放在盆里，把盆放到了屠夫前面的地上，自己又去厨房忙活了。屠夫一只手抓着铁钩，另一只手把那盆子往前一拉，拿起了盆里的刀往猪的脖子里一桶，立即又把刀抽到地上，手又抓紧钩子，血哗哗的流，还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猪就没声了。

　　堂屋前的屯口里，早早就站了一个人，拿着一小沓纸钱和一炷香在那里等待了。猪没了声，他就用那一沓纸钱往刀捅的那个口子上抹上了猪血，又绕回屯口把纸钱和香点燃，这样就算是把猪的魂送上了天堂。抓猪的人们也就把手松开了，屠夫就用刀在猪腿上划开了一个口子，用一根很长的铁棒在猪的皮子里捅来通去，猪全身都被捅了个遍之后把铁棒抽出来。然后用水稍微洗一下那个划开的口子，一只手拉着猪腿，一只手拉着猪皮子，就直接用嘴贴着那个口子拉扯着用力吹气，等到猪被吹鼓起来的时候屠夫的脸也被涨红了，接着又用干稻草把那个口子绑了起来。闲着的某个大人已经到厨房里拿着那个铝制的水瓢，把锅里的开水舀到挑水的木桶里，提出来淋到了死猪身上。水瓢在同一个地方淋上了三四遍之后就用手试着抓一下猪毛，猪毛被抓掉了之后，站在一旁的屠夫就跟着另一个比较熟手的大人用刀刮起了猪毛。不一会儿，猪毛就被刮干净了，在猪的身上还看到了刚才主人家抽打猪的那几道红印，主人家才明白了刚才屠夫的制止。

　　刮光了猪毛之后淋上一遍冷水，在猪背上最高的地方从两只猪耳朵中间顺着猪的背椎骨一直到猪尾巴划开了一道一寸把深的口子，就准备把猪上梯了。屠夫先是在那个钩猪下巴的铁钩子手把的那个圈子上捆上棕树皮绳，把绳又捆到猪后腿。其他人搬来一把爬楼的木云梯，在合适的梯步挂上铁钩，然后把猪翻上云梯，几个人就用力把云梯拖到房墙边，喊着“预备~起”的口号把云梯推上墙侧放着。屠夫又拿了一把砍肉和一把剁骨头用的刀拿了过来，先是用砍肉刀围着猪脖子割上一圈，然后用手直接把猪头拧到了地上，又用刀子在猪的鼻唇捅上一刀。在一旁闲着的大人已经拿着一把稻草在旁边等了一会了，猪头被桶好了刀就被他用稻草拧成绳子穿过猪鼻子捆起来挂到了柱子上的钉子，猪血也一滴滴顺着柱子淋下来。

　　砍掉了猪头就可以砍猪脖子上的肉做菜了，屠夫拿刀沿着脖子一圈砍下肉后让厨房的人拿了去做菜，就开始给猪分边了。也是跟猪背上一样先是从两只后腿和下面的猪奶头中间划出一道口子与猪背的连上，然后小心翼翼的从前面划开。把猪肉划开之后遇到一层脂肪，前腿的位置是猪肋，再往里就是内脏了，里面还剩下一些猪血，又把刚才接血的盆子拿来接，要是刚才有哪刀一个不小心把肠子捅开了，那猪血就要不得了。拿开了猪血，就找来一个大木盆放在桌子上拖到屠夫跟前，把大小肠和猪肚猪腰子统统扯到盆里，当然还有猪膀胱。猪膀胱在小孩子眼里可是样好东西，就连我家后房的柜子里都有好几个被老鼠咬剩的膀胱皮球，要是让小孩见到了肯定又得让割下来，把里面的尿倒掉，从竹扫帚撇下一节竹子插进膀胱口里去吹气，吹成皮球后用妈妈打毛衣用的毛线捆上，油腻腻的还带着血丝就被拿去玩了。

　　打发完了孩子之后还得继续忙活，把猪那一串连着的心肝肺割断气管拉出来，猪心的左边还有一个刀口，据说是屠夫杀猪的致命刀口，是用刀从脖子一刀捅着的。猪内脏都被取了出来之后还有很多血，用冷水冲了一遍之后用那把剁骨头的刀砍断猪肋，再砍开背椎，破锥孔还有一些骨髓，生吃还是一味药材。把骨头砍断之后倒放在一根扁担上，两个人就把肉抬到堂屋去了，然后所有人都会围起来看称重，看谁估得准一些，也是看看养了一年的猪收获了多少肉。到最后大家还是输给了常杀猪的屠夫，两百多斤重的猪只算一般大，仡侨的纪录是五百多斤。

　　称完猪肉还得去理猪肠子和猪肚，猪肚比较简单，直接破开把里面的屎和未消化的残食倒进粪桶里用水冲洗一下就行了。可猪肠子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得一个人翻一个人帮着淋水相互配合弄上半个钟头才能忙完，忙完之后烟还没抽上一口饭就熟了。饭菜都端上了桌子大家就开吃了，虽然杀了猪，但一桌也还只是有四五盘菜，一个猪血煮白菜和萝卜炒肉各两盘，还有一大碗水煮豆腐。大家都在吃饭的时候女主人还不停地给大家加菜，直到人人都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才吃。www.duwenz.com

　　吃完了饭屠夫立即又接着往下一家杀猪，临走前主人家按着仡侨里的风俗把小肠拿起来跟屠夫推来推去屠夫才肯要了去。其他人也也因为家里还有鸡鸭要喂就慢慢散了，临走前又几户腿脚不方便没来的老人的人家，主人家还会舀一大碗饭和一大碗菜让带回家给老人吃，宰年猪就这样忙完了。

　　【作者的话】写的不好请大家多多谅解，有不一样宰年猪风俗也希望你能分享
　　（文/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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