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在我和云分别的时候,她送给了我一个她自制的同心结。我跟她说了半天的有关于结的来源和典故。
我如数家珍般的和她说:“在仓颉造字之前,古人们一直都是用结绳来记事的。北宋词人张先的《千秋岁》里更是写到: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明朝嘉靖时发生的“壬寅宫变”,只因杨金英等宫女们在勒杀皇帝朱厚骢时,因为不熟练杀人的方法而打了个死结才使得朱厚骢侥幸的活了下来……”
云听得一脸的崇拜的对我说:“解杰,你太博学多才了,我真的是太崇拜你了,假如一年后你还未娶的话我就嫁给你,你可愿意?”
我平静的笑了笑:“如果你不后悔的话,我求之不得。”
云听闻此言后,她的眼神变得像云一般飘忽不定,似乎都快要飘到九霄云外了一样的对未来充满了幻想。在我们挥手告别前,她还轻轻的在我的脸颊上吻了一下。她的这个吻犹如蜻蜓点水般触碰在平静的湖面上,轻柔而又不着痕迹。只是六个月后我收到她的一条短信,她说她马上就要和一个男同事结婚了并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尽管我两年后依旧未娶。对此,我并没有将它归于一个女生对于诺言的信口开河、朝秦暮楚之类的。对于不是情窦初开我们来说,许诺也许就像许愿一样,它只是代表了我们某一时期里内心里的意向和愿望。它并不等于白纸黑字的合同,也不具备法律效应。所以对于她曾经的诺言,我也只当是小孩子玩过家家一样一笑而过。而此后的云就像天际边的云一样飘散了,飘到了我们再也到不了的地方。很多年后,当云的身影只如同天际里的云影一般在我的脑海里掠过时,她的五官轮廓渐渐的开始变得模糊不清,然而她的那个在我脸颊上实施的蜻蜓点水般不着痕迹的吻,却在我的内心里不断的酝酿发酵,历久弥香。
我姓解名杰,解缙的解,杰出的杰。从小到大,总会有很多人有意无意的将我的姓里的“解”读成解放军的解。其中还包括我上小学到中学时的几个老师。我百般无奈的纠正了他们的错误,并解释我的解姓是跟谢霆锋的“谢”字其实是一个读音的。然而,当我的那些知道真相后的同学们和好友们,依旧不依不挠,而且都会不约而同给我起了个绰号--“姐姐”。以至于当一些陌生人听到他们喊我姐姐时,都以为我是做了变性手术或性取向不正常什么的。上小学时,我还因此向我老爸提议,希望他能帮我改名。老爸不以为然的说:“杰字难道不好吗,难不成你还想改成“解放”或“解脱”?”
不可否认,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解杰两字在我的内心里无形中的生成了一个心结,并无论怎么样也解不开。直到很多年后,我在我的现实生活中认识了一个姓宫的大姐,因为她看起来要比我们身边的人都成熟好多,所以我们很多人都叫她“老宫”。当她同样因为这个称呼被周围的许多陌生人误解的时候,我终于释然了。
结,在我现在看来,其实只是个符号,又或者说是一群人里公认的暗号而已。好比古人在没有文字之前的结绳记事,假使他们在一根绳子的一端里打了五个结,又在中间打了两个结,而在另一端没打任何的结,以此来代表“我饿了”的意思,只要他们都认同这是我饿了的符号,那它便是我饿了。如果其中非有一个单独的古人跳出来说这是“我爱你”的意思,那他便是神经错乱了。
记得我小时候的一个邻居哥哥很喜欢钓鱼,但常因为一时不小心,他会把一些鱼线弄得千丝百结的。那时,他就会对我说:“小杰,只要你能解开这些结,鱼线就归你。” 但对于这些结,我总会解的心烦意乱以至于常常半途而废。后来因此,我就跑去向我同村的一个大姐姐求教:“姐,你说这结怎么解?” 那大姐姐就会心平气和的和我说:“杰,解这结一定又要有耐心,慢慢的总会解开的。” 依此,我终于从我那邻居哥哥那里解得了很多鱼线,也似乎隐隐约约的明白了一些人生的道理。但从那后,我那邻居哥哥似乎也隐隐约约的明白了一些道理,因为此后,他的那些鱼线就很少会因为他的不小心再打结的。
其实我和云的相识纯属一场意外和偶然,虽然我们生活在相同的一片云下的同一个工业区里两个厂房里。在某个百无聊赖的下班后的傍晚,我和厂里的一个名叫风的同事来到工业区附近的一个公园消遣寂寞,打发时光。同样觉得百无聊赖的云和她的闺蜜霞恰巧也去了那个公园。当时同样寂寞无聊的云轻声细语的对霞说:“如果现在有哪个男孩子说喜欢我,我就和他在一起。” 但她们说话的声音轻的只有她们自己能听到。又恰巧那时,风不偏不倚的问正在抬头看天空的我:“解杰,你怎么老是看天空啊?” 我随口说了一句:“因为我喜欢云啊。” 霞听到后朝向我问:“小哥哥,你刚才在说什么,能不能再说一边?” 于是我就加大了说话的声音重复了一句:“因为我喜欢云啊,有什么问题吗?” 云和霞听完后都笑的不能自已。
后来我们四个就成了在寂寞中邂逅的朋友,这算是我们几个在消遣寂寞、打发时光中最大的收获。后来风辞职回老家的前一天,我们一起来到一家叫“风云麦霸天下”的小型KTV为风践行。云霞组合为风唱的是当时很流行的一首庄心妍的“以后的以后”,她们激情高昂的唱道:“风决定要走,云怎么挽留……” 而我和风唱的是孟庭苇的一首老歌叫“风中有朵雨做的云”。再后来,霞也回老家嫁人了,再再后来我和云也分别了。曾经萍水相逢的四人组合就这么各奔东西了。这似乎是那群漂泊在异乡的打工者们共同的命运,只是在天边风起云涌、白云苍狗、世事变迁和岁月轮回的过程中,漂泊的异乡人换了一波又一波。
【2/5】
在我和云分别很多年后的某个夏天里,我坐在一列前往麦麦所在的城市的火车上。我在火车上一边听着动力火车的歌,一边回想着许多往事。我的耳塞里传来动力火车那以火车般激情歌唱着的“明天的明天的明天”,而我想起来的全是我的昨天的昨天的昨天。车窗外的各种景物,随着火车前进时的“哐当”声不断的从我眼前倒退着,如同我的那些前尘往事在我的脑海里一幕幕的闪过。
在我的那个同村的大姐姐教我如何耐心的解结的十余天之后,她喝农药自杀了。听闻她自杀的原因是因为某一天她初中时最敬重的某位班主任强奸了她,并被她的班主任说成了是她勾引他在先。此事最终的处理结果是用一个年轻女孩子的生命换来了她的班主任仅仅的被降级处分--他被调到一个略偏远一些的农村小学重操旧业。不出所料,他把罪恶的双手伸向了另一些更不具备反抗能力的女小学生上。直到那座小学多个女小学生产生厌学恐惧等心理疾病被她们的家长发现后才再一度东窗事发。
然而我的那个擅长解结的同村大姐姐,并没能解开她自己的心结,她从此再也不能拿起她的书本而永远成为了她爸妈的一个心结。在她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当我经过她家门口时,我对死亡充满了恐惧。但年幼时的我于对死亡的恐惧并非始于她的死。也许是在我能记事以来,我就对死亡陷入了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年幼的我无法理解一个在前一刻还活生生的人,怎么突然之间就再也不能说话和行动了呢?!这种恐惧就像黑暗中的一双阴森的眼睛,时时刻刻的在窥探着我的一举一动,并冷不防的像要跳出来恐吓我一下。
麦麦是我在网上认识的一个多年的网友,她出生于农民家庭,家里还有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两个妹妹分别叫豆豆和黍黍,最小的弟弟叫小米,可能是因为她爸妈寓意希望着家里能五谷丰登。可是因为农村的重男轻女、传宗接代的思想非常的根深蒂固,他们爸妈直到生出了她们的弟弟小米后才终于如释重负。令他们始料未及的是,在那很多年后的某一天里,小米除了被人习惯性的用于熬成小米粥外,更是成了很多人手里的手机而风靡一时。可这么多孩子的吃饭和教育等问题又成了他们如释重负外的重负,所以他们又只能寄希望于家里的粮食年年能有好的收成。
麦麦和豆豆为了减轻家里的一些负担,初中毕业后就出来闯荡江湖,希望能混出个模样来。然而事实上她们和大多农村出生的又没有高学历的孩子一样,她们把自己的理想安置在了一个只能寄人篱下的地方,靠着一点美丽的幻想日复一日的替别人装饰着他们高高在上的模样。但麦麦的理想却是崇高的,她想成为一个像琼瑶一样虽然学历不高,却能在文坛上叱咤风云的女作家。可在一次我们的网上交谈中,当我和她说起作家阿莱的《尘埃落定》里的麦其土司家族时,她一无所知,并和我说超市里的麦香吐司确实还是挺好吃的。
那时,我虽然对她的崇高理想产生了一丝担忧,但我转念一想,也许她喜欢的是台湾作家里的一些言情小说,所以对阿莱的《尘埃落定》一无所知也没什么好稀奇的。直到有一天,她把琼瑶的某部小说里的光阴荏苒的“苒”字念成再见的“再”音,又把干涸的“涸”字念成固步自封的“固”音时,我对她的理想彻底的丧失了信心。但后来我又转念一想,文字造出来无非也是用来传递某种信息和记载某件事的,所以又何必太纠结于它读音的对错呢?况且我和她能成为网友并最终网恋了,也是源于她的诚实和那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而并非她的理想的本身。也许当她真有了琼瑶这般才华和名气时,我们反而不能成为网友了呢?
但这次我前去和麦麦的见面,并非是为了帮她去实现理想的,而是去帮她处理她妹妹豆豆的一些情感的问题。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豆豆和我们一样,也有属于她的一场网恋,并最终在网恋的基础上发展到了现实中来。这其实也无可厚非,有非的是她网恋的对象是个有妇之夫,所以在我们看来这是畸形的。但在豆豆看来,他们的这场爱情却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旷世奇恋。那个有妇之夫,姓雷名恪,来自于上海某地的某个中产阶级。在他们网恋时,雷恪向豆豆叙述了一件李宗盛为歌手娃娃金智娟写“漂洋过海来看你”的事情。这首歌的故事原型讲的是金智娟为了北京的一个有妇之夫,不惜远渡重洋,漂洋过海、心甘情愿的来当小三的真实故事。但雷恪向豆豆叙述这个故事时,却把他们的爱情故事说的极其的浪漫,又有意的避开了金智娟作为小三不顾一切的去爱的最终结局换来的是她无尽无期的痛苦,以至于她在录这首歌时,几度中断,哭得不能自已。雷恪成功的把豆豆给洗脑后的某一天,说自己也要驾车漂洋过海来的来看豆豆。但在我看来,他充其量不过是漂过了黄浦江。
有时,麦麦和我视频聊天的时候,豆豆也会出来和我聊几句,并一个劲的叫我姐夫,叫的我都挺难为情的。豆豆长得和麦麦有几分相像,但又略显张扬。视频中豆豆的额头前有一小绺头发被染成了金黄色,显得和她别的头发有些不协调和一意孤行。
【3/5】
在火车途经诗人海子的故乡站的时候,大约已是深夜的凌晨,火车在这里有个几分钟的停顿。为了呼吸一下海子几十年前呼吸过的空气,我特意走向站台点燃了一根烟,我深深的吸一口后,又将口里的烟缓缓的吐向广袤无边的夜空。吐出的烟借着灯光在我的头顶以袅袅的姿态作了一个短暂的徒劳无功的逗留后 ,随即散向了更深处的夜空,终不留痕迹,像极了那些逝去的往事和故人,也像极了我们的人生。我抬头仰望了一下浩瀚无垠的星空,星星们散落在东南西北的各处,明暗有别,疏密不一。随即我想起了小时候大人们给我们讲过的许多关于不同星星的神话故事,这让我曾经也对它们充满了无限的幻想。
然而有一天,科学家叔叔们却郑重其事的告诉我们,我们肉眼所能看到的星星大多是恒星,也几乎是没有生命的,而且你这一刻看到的星星也许只是它们几百万年前发出的光,而我们看到它们的这一刻,它们中有些也也许早就不存在了。其实我们人类,对于整个宇宙来说,何其的渺小。地球之于宇宙来说,也就宛如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胞,哪怕地球有一天毁灭了,对于宇宙来说也是无关痛痒的。那时你就会觉得什么豪宅、豪车、金钱、权利、爱情等等人世间的一切都是浮云。
当我在站台边掐灭了手中的这根剩余的未抽完的香烟的同时,也像掐香烟一样掐断了我对于宇宙、地球还有人类的思考和感慨。之后,我就回到了我的座位继续陷入了我对于麦麦和豆豆的回忆。
有一次麦麦和我用电脑视频聊天时,她和我说起了雷恪要驾驶一辆车标是英文字母V向右倾斜的车来找豆豆倾诉相思之苦。麦麦苦笑着问我:“你说这个雷恪是不是傻的要死,好好的上海大都市不待,非要来我们这个三线小城市?” 我说:“雷克萨斯。” 麦麦说:“你也觉得雷恪傻的要死啊?” 我说:“不是,我说的是你说的那车标英文V字母向右倾斜的车叫雷克萨斯。” 麦麦没有任何逻辑的说:“雷恪开着雷克萨斯来找豆豆就是傻的要死。” 我说:“嗯,雷恪傻死。” 麦麦接着说:“你说我这妹妹是不是也太傻了?人家是有家庭的,还偏偏要相信他的花言巧语。” 我刚想说些什么,这时我的手机铃声里响起了巫启贤的经典歌曲“太傻”,巫启贤如梦初醒般的唱喊道:守住你的承诺太傻,只怪自己被爱迷惑……
我看了一眼手机屏幕里的来电号码显示着疑似诈骗,在我接通电话后,巫启贤的声音戛然而止,转而的是电话的另一头传来的一个极其温柔甜美的声音。虽然声音是那些疑似诈骗分子千遍一律的开场白:“先生,感谢您长期以来对我们“鑫信”理财的信赖,为了回馈你长期的支持,我公司特向你推出一款年率利相当大的基金,你看怎么样?” 按照以往我接通类似的电话后,会立马挂断,但由于我一时不愿意错过这么甜美的声音,就和她多聊了几句,并最终向她约定有空的话可以找个咖啡馆谈谈具体事宜,然后挂断电话,虽然在这之前,我从没听过“鑫信”理财,更谈不上长期的支持。
由于接电话后我心神的一时的投入,竟忘了我还在跟麦麦进行着电脑视频聊天。麦麦发怒道:“解杰,你个大骗子,又骗哪个姑娘去喝咖啡啊?” 我忙解释道:“是个大骗子骗我投资理财产品的,我就骗骗子假装要考虑一下,没想到骗子被我骗了。” 麦麦听我这样说了后很有逻辑似的开口而出:“那你就比骗子还会骗人。” 我百口莫辩,只得说:“但我从来没骗过你啊,我只是想让骗子空欢喜一场,给那些骗子们一个教训。” 麦麦说:“姑且信你一回,那你什么时候来我这里一趟,我想--我想让你帮我一起处理一下我妹妹的感情问题?” 我说:“难道你自己就不想见我一面吗?况且我也不是什么情感专家,并不一定能帮到你呢。” 麦麦用略带撒娇的口气说:“其实也想了,但你叫我一个姑娘家怎么开口?” 麦麦说完这句话后,脸顿时红的像那天天边的晚霞,我哑然失笑。
想起这些,还是一个月前的事情,这也是我现在坐在这列火车上大概的缘由。当雷恪以出差的理由骗得她妻子的信任后,他开着他的雷克萨斯来到了豆豆所在的城市,驾驶的途中还时不时的跟着车载音乐里唱娃娃的“漂洋过海来看你”。豆豆其实自己内心里对他们俩的旷世奇恋也不是很相信,所以在雷恪快要到达她所在的城市时,又拿起手机给雷恪打了个电话,问他以前对她承诺的会和他妻子离婚并最终和她结婚的话是不是真的?雷恪左手扶着雷克萨斯的方向盘,右手接起电话并信誓旦旦的说:“当然是真的了,如果我骗你的话就叫我此时此刻被车撞……” ,他的“撞”字还没说完,砰的一声巨响,他的雷克萨斯和一辆右转弯的三菱蓝瑟撞上了。雷恪一脸无奈的对豆豆说:“我的车被撞了,我先要报警处理,稍后再联系你……”
【4/5】
当交警赶到事故现场的时候,发现原本五座的三厢车里竟然硬生生的坐了十个人,而且每个人都醉眼朦胧、含情脉脉的对着交警酒话连篇,更出乎意外的是就在交警以为十个是极限的时候,又在后备箱里搜出了两个同样酩酊大醉的小青年。最具讽刺和搞笑的一幕是这辆三菱蓝瑟的车载音乐里竟然循环重复的播放着最近非常流行的歌曲“空空如也”,歌词里不断的重复着“我懵懵懂懂过了一年和空空如也”等句子。一辆坐了十二个人的私家车上竟然重复播放的是“空空如也”的歌,何其的讽刺!最后拒他们交代,他们十二个人在KTV喝了十几箱啤酒后,正准备想去某棋牌室凑三张麻将来个通宵狂欢的。这回酒驾加超载,蓝瑟司机恐怕要在监狱里懵懵懂懂过个一年了,蓝瘦香菇是在所难免的了。
当火车上的女播音员以甜美的声音用中英文重复着“前往××地即将到站,有下车的旅客请提前做好准备”的时候,我将自己从这场回忆里抽离了出来。下车时,已临近中午十一点,我背起我的背包信步的走向火车站广场的一角我和麦麦约定的地点。在人群中,我一眼便认出了麦麦,她像一株生机盎然的小麦一样生长于人群中,虽然称不上鹤立鸡群。我们礼貌性的拥抱了一下,我从我的背包里拿出一本有琼瑶亲笔签名的小说《心有千千结》,麦麦下意识的用食指和中指触摸着琼瑶的名字,如获至宝。虽然我不知道里面到底有怎么样缠绕的千千结,但只要麦麦喜欢就好,也算我投其所好。麦麦依依不舍把她的右手从琼瑶的签名抽离出来后,拉起我的手说:“走,为了感谢你的这份礼物,我带你去附近最好吃的一家面馆吃面。”
数分钟后,我们来到了这家店名叫“面向你”的面馆,面馆的面积还算大,我们挑了二楼的一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再数分钟后,老板娘面带那种商人特有的微笑给我们端来了两碗三鲜麦面。在我尝试了几口后,麦麦面带期待的问:“杰,这面怎么样?” 我说:“这‘面向你’的面还真的挺面像你的,一样的白白净净,还都是用麦做成的。” 麦麦哈哈大笑的说:“油嘴滑舌,但你这比喻倒是挺恰当的。” 我说:“所以我吃面就当是在吃你。” 麦麦听了后又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不料此时我们附近的另一桌的一对小情侣笑的更是离谱,他们的笑声逐渐淹没了麦麦的笑。但他们显然不是在谈面的。
只听那女的笑着问那男的:“你也没有感受到窗外的那两个在执行公务的城管带着一股浓浓的杀气啊,实话跟你说吧,他俩是暗恋我多年的两高中同学,等着瞧吧,他们等一回儿就会来找我的,你可要小心了。” 那男的也故意打趣的说:“我好怕,我好怕,他们来了,你一定要保护我。” 随后,我也感受到了店里向我散发出的一股浓浓的杀气。
没多久,就听到楼下面传来了噪杂的吵架声。从声音里我大概分辨出了是那两城管怪面店的老板娘把店里的一些杂物占据了店外的一些公共区域,要她立马搬走。老板娘说她家店门口的区域也是属于她们店的,就是不肯搬。他们互相争执,各不妥协。争执之中,不久前还面带微笑的老板娘从厨房里拿出一把菜刀要和两个城管血拼,并在半空中不停的挥舞着菜刀,刹那间整个面馆里的杀气变得更浓了。我们身边那对刚才还在谈笑风生的小情侣可能因为心里害怕的缘故,显然没有听清他们吵架的起因。
那男的一时害怕,哆嗦的向那女的问道:“他们——他们不会是真的来找你的吧?” 那女的也哆嗦的回答:“刚才——刚才我是吹牛的,其实里面只有其中的一个城管是我以前的同学,但我们不熟,因为那时他长得蛮帅的,是我那时在暗恋他,但我发誓现在已经对他没有任何的感觉了。” 那男的紧张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女的说:“报警吧。” 那男的拨通报警的电话后由于一时情急,口不择言的对警察叔叔说:“我们这里的城管和民众热情的的打成一片了。” 电话那头的警察叔叔说:“热情的打成一片不是挺好的,与民同乐嘛。” 那男的稳定了一下情绪后改口说:“不是的,是打起来了,还动刀子了……” 这时,具有讽刺的一幕出现了,面馆里的电视上的某综艺频道上正播放着这里的一个地方歌手翻唱韦唯的“爱的奉献”。她激情四射的唱着:
这是心的呼唤
这是爱的奉献
这是人间的春风
这是生命的源泉
再没有心的沙漠
再没有爱的荒原
死神也望而却步
幸福之花处处开遍
啊--
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
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啊--
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
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这是心的呼唤
这是爱的奉献
这是人间的春风
这是生命的源泉
在没有心的沙漠
在没有爱的荒原
死神也望而却步
幸福之花处处开遍
啊~
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
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啊
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
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啊~啊~啊~啊~
那歌手唱完歌后,电视里的主持人对她经过一番的恭维,又大夸我们市在政府和群众们共同的治理下,治安良好,警民和谐,市民们安居乐业,整个城市呈现出了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最后让我们用小爱聚成大爱,我相信我们的城市将变成更美好的城市……
而此时此刻,我也觉得我们现在这个社会里,大多人里也是人人都在献出一点爱,比如爱面子、爱冲动、爱占小便宜、爱出风头、爱无理取闹、爱喜新厌旧等等的爱。这些“爱”紧紧的将我们包裹着,爱的让我们喘不过气来。最后,当警察叔叔风尘仆仆的赶来后,“面向你”的老板娘被控制住了,并以妨碍公务人员正当执法的罪名被拘留了起来。
【5/5】
之后麦麦带我来到了她和豆豆一起居住的寝室,并说为了雷恪和豆豆感情的事,她已经和豆豆吵了好几次,豆豆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我们一起坐在麦麦的床沿边聊着雷恪和豆豆的一些事。麦麦说:“百分之九十九的网恋都是虚拟的,他们之间并非豆豆说的什么旷世奇恋,最终不过是诓世欺恋。” 我说:“那我们之间也不是网恋吗?” 麦麦说:“我们和他们的不一样,我们是另外的百分之一。” 我说:“雷恪也许不过是图个新鲜感。” 麦麦说:“那你对我是不是也是图新鲜感的啊?” 我说:“你在我内心里永远是新鲜的。 ” 麦麦听了后娇羞的说:“如果你想图的话,你就图吧,反正豆豆都好几天不住在这里了。” 她说完这句话后,空气里顿时弥漫起暧昧和荷尔蒙爆炸般的气味。随后,我们很自然的拥抱接吻起来。
就在我以为自己即将沦陷在从网恋转变成现实里的爱情时,麦麦的手机铃声响了,唱的还是张学友的“吻别”。一种要缘尽于此的不祥之感,油然的在我的心头升起。麦麦下意识的用右手擦了擦我们刚才接吻过的嘴巴羞涩的说:“是豆豆的电话,她肯定遇到些什么事了。” 麦麦接起电话后,电话的的那头是豆豆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声,并且不停的说着:“姐姐,雷恪他欺骗了我,我们已经一刀两断了,我不想活了,我要跳楼自杀……” 麦麦焦急的问道:“那你现在人在哪里?” 豆豆回答:“就在我上班的酒店的天台上。” 之后所发生的事情是我所不能预料的,并最终导致了我和麦麦的分手,却又进一步证实了我之前的预感。对此,我不想过多的去回忆它,所以接下来发生的故事我只能长话短说了。
在我们马不停蹄的赶到豆豆所在的上班地方时,大概是下午五点左右,酒店的楼下已经围满了男女老少的看客,事实证明中国人还是喜欢爱凑热闹的。其中有几个年轻人还不耐烦的叫嚷着“快跳啊,快跳啊”。经麦麦的指点,我绕到酒店的后门,徒步爬向酒店6楼的天台,而麦麦则留在酒店的楼下继续劝说豆豆。爬上天台后,我步履轻盈的绕到绕到豆豆的背后,并一把的抱住了她。豆豆的情绪并没有太大的激动,只是转过身后扑在我的怀里不停的哭。她的胸口随着她的啜泣声有节奏的起伏着,她那梨花带雨哭泣着的双眼和脸庞,又让我产生了要保护她的念头。
我轻柔的对豆豆说:“豆豆不哭了,你看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未必会死的,顶多摔个残废,你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残废了可怎么办?” 豆豆转哭为笑轻声细语的说:“姐夫,我爱你。” 我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豆豆,你刚才说什么?” 豆豆说:“没什么,是豆豆逗你玩的。” 说完后,她噗嗤的一笑。我说:“你这小丫头也不知道害羞,刚才还哭得寻死觅活的,现在却笑的前俯后仰的?” 之后,我、麦麦还有豆豆一就起回到了她们俩的寝室。再之后发生的故事就很俗套了。
在一次麦麦不在房间里只剩我和豆豆的时候,豆豆要我抱抱她。我说:“豆豆,我可是你的姐夫啊?” 豆豆说:“那你那天在天台上抱我的时候怎么老是色眯眯的瞟的我胸部啊,你还不承认你喜欢我?” 我说:“豆豆,你不能把一个男人的原始冲动当做他喜欢你的证据啊。” 豆豆撒娇道:“人家前几年也是因为羡慕姐姐和你的网恋,才会去和雷恪网恋的。现在我失恋了,罪魁祸首还不是因为你们。好姐夫,你就抱一下我嘛,只是简单的抱抱。” 怪就怪我当时轻易的相信了豆豆的话,以为她需要的真的只是简单的抱抱。在我抱着她的时候,她却肆无忌惮的吻我,从而激起了我作为灵长类动物的最原始的欲望,并和她激吻在一起。
然而不幸的是和所有苦情戏、狗血剧情的电视剧一样,我们的这一幕被恰巧回来的麦麦撞个正着。也和所有被误会的电视剧里的主人公一样,麦麦二话没说,狠狠的在我的脸上扇了一个巴掌,并哭着夺门而出。我追在后面不停的喊着电视剧里被无数人说过的相似的话:“麦麦,你听我说,不是你看到这样的……” 麦麦没有回头,豆豆却拉住了我:“麦什么麦啊,还不是你自己内心里的不够坚定卖了你自己。” 我说:“豆豆,可你不是一直叫我姐夫的吗?” 豆豆说:“之前我叫你叫的是姐夫,但你抱我后我叫的可是杰夫,你名字里的那个‘杰’。” 我说:“豆豆,你这可是混淆视听啊。你还是去跟你姐姐解释一下这个误会。” 豆豆说:“我不去,我们都吻在一起了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啊,除非--” 我问:“除非什么?” 豆豆说:“除非--算了,我还是不说了。”
我不知道分手后的麦麦对我和她的妹妹从此会不会有个心结,并永远也解不开。其实这个世界上,无处不是各种无形的结,它们捆绑、束缚着我们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且永无休止。
在我和麦麦分手后的某一天里,内心一度很迷茫的我在某一角落里喝了一瓶江小白,并且不知道自己将要往哪里走的时候,那角落里突然走出一个年轻的流浪人,他开口大唱着:走走走走啊走,走到九月九,他乡没有烈酒,没有问候……
我开口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啊?” 他漫不经心的回答:“小米。” 我反复念叨着小米两字,想起了麦麦的弟弟:“那你认识麦麦和豆豆吗?”小米说:“不认识,我从小是个孤儿,家里也不种麦和豆,这几年一直都一个人在外面流浪。” 我说:“哦,看来是人有同名吧。小米,走,哥带你一起去喝酒去,我要让你知道他乡也是有烈酒和问候的。”
酒醉后的我向酒醉后的小米叙述了以上的故事。
【作者的话】本故事是我99%虚构杜撰的,不为别的,只因为觉得世事无常,所以想对这个世界表达一些看法。我用一种几乎是记流水账的方式和流于表面的文字,反应了当今现实生活里的某一些现象,只是因为我的文笔有限。
(文/倚窗听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