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凉,后天有同学会你去不去。”郁蓝边翻我的书架边说。
“咦,这是什么书?”郁蓝从书架抽出一本书,问我。
我看着她手中的那本《传奇缔造者》,淡淡地说:“那是他的书。”
回忆毫无征兆地袭来。
1
那时我们是高中生,那天也是我们步入高中的第一天。
“刘小凉,快看!”郁蓝不停地摇着我的胳膊,食指对着一个方向狂指,我也不知道她指哪,不过对于她这个“花痴晚期”的人士,入她“法眼”的一定是某位男士。
果不其然——“就那个,在操场打球的男生,还投的三分球,好帅!”
听到这,我抬起头来,看见一个挺拔的背影, 他正在运球, 运动短衫背后也湿了一片, 动作熟练,行步流畅。
技术还行,不过跟科比差得可是好远好远好远。
悄悄说一下,我是一个球迷,一个 半真半伪的球迷。我喜欢他们运球时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喜欢这种所以人都以一个目标而努力的感觉。总之,就是喜欢他们的体育精神。还有比较重要的一点是,他们打球很帅!用郁蓝的话来说,就是如果我认为一个男生帅的话,那么前提是,这个男生会打篮球。
然而,现在的一切都不是重点。
“快 ,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在郁蓝口水要流下来来之前,我连忙拉起她往的教学楼。
2
我是高中生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用的不是感叹号也不是句号,而是省略号。意味着这三年茫茫。身边有很多人在说,“我要上清华!”“我要上北大!”天知道,说这句话要付多大的代价。
我和郁蓝匆匆赶到教室找个位子坐下了。幸好老师还没来,我们都松了一口气。
新学校对我来说是陌生的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而我将在这里度过三年。
过了一会儿,从教室后面传来一声闷响,我回头望了望,一个男生拿着篮球对着地面一砸,然后,在最后面,最里面的那个位子坐下了。接着,又枕着趴在 课桌上, 篮球也不知道滚到那里去的。
郁蓝 在我耳边小心地说:“哎,这个人好像是刚才在操场打球的那个。”
“哦,这人不好。”
“为什么?”
“他乱扔篮球。”
而且,有谁会开学第一天就去打篮球的,奇怪。
这个男生,被我贴上“不好”,“奇怪”的标签。
3
几个星期过去了,班里的人基本相识了,也渐渐熟络起来。既然缘分让我们去共同年少的人相遇, 那我们何不去相识呢?
唯独陈琛,那个奇怪的男生。在我的记忆里,他很少说话也总是一个人,所以存在感几乎为零。
我并不是有意去看他,但不知为何,他却 总在我的视线里。 我去上学,就看到他一个人背着书包在走;我去食堂就看到他一个人在吃饭;我到图书馆去,他也是一个人静静地坐着看着《传奇缔造者》;在班里,他也是一个人坐着,没有同桌。为什么总是一个人?一个人很好吗?
我想,这并不好。一个人的话,就像是高高冰山上的一颗草, 有着噬骨的冷,有着锥心的痛。
也只有在打篮球的时候,他不是一个人。可是,他还是那个样子,英俊的脸上只留下淡漠。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我只想做个安静的美男子”?
陈琛,我又给他贴上了,“沉默”,“孤独”的标签。
4
风轻云淡,时间消散。我不是伤感的少年,只想做个阳光的学生。
我拿着黑板擦,面对诺大的黑板,我跳了半天还是擦不掉顶。身高真是硬伤!
班级黑板报评比被老师美曰其名是提高我们的集体荣誉感。可是,其他组员都跑去上体育课,留下身为组长的我。然后对我说,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Kao,平时怎么没见你们说我能力大啊!
不过这班里除了我,还有一个人。我望了角落里座位上的陈琛,他头埋在胳膊里,趴在桌子上,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睡着。要不要请他帮忙呢?
“嗯……那个……”还是算了,他应该不会理我的。
我放下黑板擦,先去老师办公室找粉笔了。
过了一会儿,我面对干干净净的黑板发愣了。反复的问自己, 我擦了吗?我没擦啊。我失忆了?
我转身看了陈琛,他还是趴在桌子上。
“谢谢。”直觉告诉,我这个黑板是他擦的。
在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放学铃声也响起了,教室外也逐渐嘈杂起来,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
陈琛动了一动从臂弯里抬起头,眼睛朦胧氤氲,眉梢如墨。夕阳渐落,一抹霞光透过窗户染在他身上,睫毛的影子留在白皙清冽的脸上,他站起身,挎着包向门口走来。我本以为他要回去,却在我身边的时候停住了。他离得很近,我甚至能听到他的呼吸。然后就听到不紧不慢,不温不润的两个字,真的只是两个字——“不用”。
那一瞬全世界好像都安静下来,我的耳边不停回放了两个字,“不用,不用……”,他的声音厚重沙哑,又清晰,像被春雨洗过的鹅卵石那样清晰。
我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那声音,使我心跳漏了一拍。
5
“加油,加油!”……
我的耳边,全是很响很响的加油声,大家都喊的面红耳赤,恐怕连吃奶的劲都不够用了。
现在学校正在举办班级篮球赛,热火朝天都不足以形容此刻的气氛!
球场上,我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那个如鱼得水的陈琛。
他的步伐稳健,只有他一个人就可以从对方那里单刀直入,夺球,再巧妙地运球,最后,近球,Great!又一个三分球。惹得尖叫连连,其中女声更是洪亮。而陈琛依旧专注,明亮的双眸显得很有精神。
还记得郁蓝那句话吗——,如果我认为一个男生帅,那前提是他会打篮球”
所以,少年佼好的容颜,以及那飒爽的英姿,在我脑海中成了一幅美丽的画。
一粒晶莹的汗水顺着他的鬓角,下巴,最后落在地上。
“滴答。”
时间到了,毫无疑问,我们班赢了。全班都忘我的欢呼,这该死的集体荣誉感真的能让人又喜又悲啊。我下意识的看了陈琛一眼。
他在笑,微笑。
我无法形容那个微笑,因为我觉得无论多华丽的措辞都显得无力,那一刻只觉得他在发光。
在我看他的时候,我与他的目光交错,我连忙别开眼,我感觉到脸快要烧起来了。
我有种预感,在这个夏天,这种预感显得很神秘,又令人兴奋。
“刘小凉,你怎么了?”
郁蓝看我发呆的样子关心地问。
“郁蓝”,我抬起头看她,“我好像恋爱了。”
6
生物课上,我无聊至极,悄悄回头看了陈琛,他正托着下巴,看着那本《传奇缔造者》,脸色恬静。看着他,我的嘴角不由得莞尔。
在我告诉郁蓝的时候,她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又狡黠地说,“喜欢就去追啊,我并不介意我的男神和我的女神经在一起。”
她的女神经,是我。她的男神,是陈琛。
我想也是,告白与追求只是为了不留遗憾。
只是在那场篮球赛之后,陈琛的存在感蹭蹭地往上窜,每天都有女生来光顾我们班,准确的来说,是关顾他。跟他告白的女生很多,课桌里的书信刚开始只是几封,逐渐多了起来。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有留意信封上的名字,但渐渐地,他连看都懒得看,全都扔掉,一概无视。
知道这些后,我害怕了,害怕我的心意,也会像那些装满心事的信一样被扔掉。而且跟他告白的女生其中不乏优秀的,我又怎么比得上。
看着安静读书的他,我想,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便好。
7
秋天,带着枯黄的颜色到来。
那天晚自修结束,我和郁蓝都裹紧衣服匆匆的赶回宿舍,这天真凉。走着走着郁蓝停了下来,用冰冷的声音说,:“刘小凉,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我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她。
“怎么了?”
“你他妈的到底追不追?”郁蓝突然大声喊了起来,很大声,很大声,大声到令我害怕。
“瞧你这副自卑样,以前那个刘小凉去哪了!我都放弃了,你为什么不去勇敢。你不追的话,别怪我去追了!”说着她哭了,很大声,很大声,大声到令我心疼。
我上前抱住了她 ,轻轻的说:“好,我追。,对不起……”说完,鼻子已经酸酸的了。
然而,当我鼓起勇气去表达的时候,我感觉自己错过了。陈琛没来,接下来的一天,两天,三天……都没来。
现在,我不再是回头看,而是呆呆地望向班级门口,我一直望,希望有一个拿着篮球的少年进来,可这一望,就是好久好久……
那天我到班级的时候发现了我课桌上的一本书——《传奇缔造者》。这是一本讲述NBA岁月的书,这是陈琛的书。我连忙四下望了望,我还是没有看到他。
我打开第一页,上面写着刚劲的两个字——陈琛。他的字真好看。当我还想再翻的时候,上课铃响了。
不知为何,我的心里有点不安,我把书小心翼翼地藏起来。
“课前我宣布一件事,陈琛同学今天办理了退学,以后的考勤就不用记了。”班主任的声音冷冷地响起,说完便接着上课,同学们也继续听课。陈琛对于他们来说,就只是一个一起学习过一段时间的同学罢了。只有我一个人像个傻瓜一样,埋在自己臂弯里,拼命地忍着要掉下的眼泪。
为什么你就这样走了……
8
像大部分青春的爱恋一样,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这个故事好像到这了就结束了。
后来,我让自己沉浸在学习中,而我也该为我的未来努力。只是我会在某个萧瑟的秋天,看着落叶飘下,心里浮现一股莫名的黯淡。
再一次听到陈琛的名字的时候,是在多年的同学会上,也不知道是谁提及,只记得大家的措辞都是,“那个打球很厉害的啊”“那个很帅的那个吗?”
对呀,我喜欢的那个。
回到家后,我翻了好久,找了好久,才找到了那本《传奇缔造者》。我小心地翻开了,里面掉出了一张纸,上面是熟悉的笔迹,还是刚劲的笔迹,上面写着:这些信里面,没有你的名字。
不知不觉,温热的液体从我眼里流出。你想要的是我的告白,而我想要的是你回来。
窗外的风吹了进来,是秋风,因为这风带着离别的味道。我捂紧了身子,真凉。
(文/塑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