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生是个小姑娘时,便遇到了温故。
当时还感叹他名儿真个好听,不过,温故却撞翻了手中热乎的豆腐花,虽然面上抱有歉意还是仓促离开。
眉生恼了,辛辛苦苦眼巴巴守着的豆腐花就这样没了,本想着等凉了再吃,被他坏了事。心尖登时就气极。咬牙切齿骂了几句难听的话。
虽生着一副好皮囊,不过在眉生眼中,并不是值得原谅的理由。她素来喜欢以牙还牙,连夜潜入温家,运用法术把温故房中弄得乱七八糟,心中正要得意。
门却突然开了,眉生吓坏了,变成原形准备偷溜,但落入一个温柔的怀抱。她挣脱不开,又不好在凡人面前施法,只好故作温顺。
“小东西。怎么如此顽劣,不都说猫温和么?怎么这只这么烈?”温故伸手揉揉她的头。
眉生嗤笑,那俗世的猫怎能与她相比,她属九尾狐族一脉,血统高贵,资质出色。可不是什么俗物。
眉生挣脱开,刚想从窗户上离开。温故却笑了,“外面下了雨,出去会被淋湿罢。”
眉生一听立刻想退缩,她打小怕水。罢,就当她今天心情好,不与这凡夫俗子计较。天边响起惊雷。她吓坏,立马缩到温故怀中。
温故低头沉沉地笑,“还以为你这只小东西天不怕地不怕,居然怕打雷么?”温柔地伸手抚摸,许是他身上的梅花香太好闻了吧,莫名驱散了她的恐惧,不一会儿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第二日,睡到正午。眉生揉揉眼睛,发现温故已经出门。桌上放有小鱼干,眉生化作人形,嫌弃用手戳了戳小鱼干,还真把它当猫养吗?
不过几日不吃东西也不打紧。
眉生继续化作原形,去温府四处转转。
温府也真是大。而温故的名,眉生也是听过的,江南温家的二少爷,虽是庶出,比那个整日游手好闲的大少爷不知强到那里去了。
而温故从小勤奋好学,自幼便可咏诗作对,素有神童之名。虽然如此优秀,却不得温父重视,到底还是个庶子。这已经不是传闻,而是众人皆知了。
到了晚上,温故才回屋,脸色疲劳。见眉生,脸色缓了缓。“小东西,怎么不吃东西,怕饿坏了吧。”
眉生跳到他怀中,温故叹了口气,“小东西。没人可以诉说,就跟你讲讲吧。父亲想要我娶沈家小姐,只是我不愿意罢了。”
沈家也是江南一大家,沈家小姐容颜一般,肚孑里也没什么墨水。而温父不过是想要沈家的权势。
“我不愿意。没什么法子,而且,国家正是需要我时,我想奋力苦读,好考取功名。家国大义在第一位。”
眉生见他苦恼,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只是蹭蹭他的下巴。
温故这样的人才不为国家所用太过可惜吧。虽然眉生也不明白怎么儿女情长,什么家国大义。但是这就是说书人讲的鸿鹄之志吧。眉生想帮他,自知法力不够。
可她不想他难过。
第三日,眉生打定了主意。回到族中,求狐族长老帮忙。允是应允了,但有条件。再也不可下山,潜心修练。
眉生答应了。这样温故就可以完成他的志向吧。她以为她走了,温故不会难过。但是听人讲温故把所有猫全部赶走,禁止养猫。
眉生就这样过去了六十年。
这应该是最后一面吧。温故考取功名,已经当上了温宰相。造福了无数百姓,为国家呕心沥血。病倒在榻。
眉生像当年那样进入宰相府。
见到他容颜不再,白发苍苍的憔悴模样。
见是她,温故费力爬起来,眼中清明几分,“小东西。你终于还是来了。”
眉生跳至他怀中,像以前那样蹭蹭他的下巴。虽然想说话但还是没有开口。温故苦笑,“我就说总会有这么漂亮的猫,原来是眼拙,小狐狸。”
温故叹了口气,揉揉她的头,“小狐狸真好看,”顿了顿,又继续说,“当年喝豆腐花的小姑娘也很好看。”
眉生一怔,泪如雨下。
谢谢了,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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