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宁生头皮发麻地坐上了赌桌。眼前那位却眼角带笑，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微微上勾。薄唇轻启，“张少爷。赌大还是赌小？”语调拉长，其间的嘲讽意味不言而喻。
张宁生暗暗咽了下口水。身子不住颤抖。却故作镇定。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吵闹无比。其中指指点点的，看笑话的，事不关已幸庆乐祸的。
而那位天津城儿的名人。于爷。可是大有来头。黑白通吃。而且与那日本皇军也沾亲带故的。什么大河商行会长的名头，可有人罩着呢。且不说天津码头都是姓于的。关是街上的店辅，青楼，鸦片馆，客栈，赌场。于爷可都占了几分。那几处私宅可把那皇军司令部都比下了。
这个人。连皇军头头都岂惮三分。别说普通老百姓。于爷的名一打出来。整个天津都是响当当的名头。而他这个人心啊难测。虽说挂个商人，却背后干些军火走私的生意。女人。大洋。枪支。他都有。而他那五房貌美如花的太太也着实令人眼热。天津晚报谈论他那些风流事可谓津津有味。
张宁生声音微微颤动，“赌……赌大。”
于景川勾勾唇，摇了摇色子。无数双眼睛盯着他那一双生得极好的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这么漂亮。却是掌握他人性命的一双手。
张宁生心尖挂着个锤子。哪知道何时就掉下狠狠砸他一下。目光顺着于爷双手而变化。心跳如麻。却不能显露出来。只能深呼吸强压下那一股紧张感。后背长衫已经微湿。鼻尘冒出汗珠。
“开。”随着这一声开。众人都睁大眼睛。
是小。
张宁生有些坐不住。身形不稳。若不是有人扶着早就到了地上。偏偏于谦一派镇定，好像早料到了这个结果。饶有兴趣地望着垂头丧气的张生。
众人都起哄起来。四周像捅了蜂窝般乱七八糟，张宁生头隐隐作痛。大脑一片空白。好像还没反应过来。这也难怪。这是他第四十五次输了。也不知怎的。开始小羸几把。后来就大输。堆在桌前的大洋又流水般飞进了于爷的口袋。
张宁生勉强站起身来。虽然狼狈，但仍挺直腰板。“这钱我欠下了。明日来张府账房取吧。于爷。张某先走了。”
几位彪悍大汉立刻拦住他的去路。
于景川慢悠悠走过来。用手强迫使张宁生与他四目相对。力气大得吓人。于景川还是那个笑得如述春风的样子。张生碍于逼压。不禁退后了几步。
“可是。张少爷。您已经把张家一切都赌完了啊？这样吧。我于某也不是咄咄逼人的主。钱我不在乎。可是欠钱要还。这是天津的规矩。要不？把你那五根手指留下作抵押？”
明明笑得温润如玉，吐出来的话却让人心跳如麻。
张宁生想要挣脱。无奈他没有退路。于爷，他根本就惹不起。可是白白把五根手指砍下却也令人为难。就几乎成了个废人，落一辈子残废。也令人笑话。
于景川见他摇摆不定。扬手让所有人退下。
于景川暧昧地用手围了个圈，语气轻挑，俯在耳边。“嗯？这么为难么？那也可以换种方式。比如说。好好的伺候我。我若是满意了，便放你走。好不好？”
张宁生被困至一小方天地。进退两难。艰难开口“于爷……你……”
于景川起身。退后几步。噗嗤一声，“开玩笑的。我对男人。不感兴趣。阿五把他带下去。吩咐好他分内的事。好好安排。我的贵客。”
最后那四个字让张宁生更是不安。于景川这个人，宛若一条狠厉的毒蛇。吐着蛇芯子一步逼近。
他似乎成了玩弄于鼓掌间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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