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到过美丽的金城,那里有母亲之河滚滚的浊流和依依含情的杨柳,那微微的轻风,饱含绿色生命的温柔;我曾到过北方迷人的乌市,那里冬日的雪景,留给我白璧无暇的坚贞;我也曾去过祁连山下的一个小镇,那里空旷河滩上的水流,让我的心儿和浪花一起跳动……足迹只能留给我记忆的伤痕,却不能将我溶进生活召唤的激流,搏动那多彩生命的节奏!最终我的脉搏依然和家乡一起律动。
家乡啊!今日我站在你的土地上,聆听您血脉的流淌,呼吸你洋溢的气息;看你茅屋顶上的炊烟,河渠旁的槐柳……任你的轻风抚我浓绿媚我金黄醉我……我生命中开满亲切甜美的温馨。
沐着盛夏的暖阳,嗅着稼穑的清香,上面是水乳中洗过的天空,下面是层层叠叠的绿野。田野中无数生命的机体在呼吸运动。这时我凝神贮立,跂而望矣:我的情思海一般深沉;我的联想天一般寥廓。
谁能告诉我:我们的祖先何年从山西的大柳树下迁来?何时将这里开辟为生命的绿洲?何时种下庄稼和树木……请告诉我:这里是谁第一个扔下石刀举起青铜斧?是谁先砌起熔炉锻造出第一把铁锄将生命之花溶进泥土……我的故乡,你是历史的可证者,你就是沉睡着的时代巨人。一代又一代的创业者在你上面辛勤耕耘,用血汗和智慧创造着人类的精神和文明。在你岁月的辙痕里,潜藏着多少令人感怀不已充塞悲凉的往事!
我忆起童年时昏暗的煤油灯下奶奶深陷的眼眶里凄然失神的眼睛,捻线时微微颤抖的双手。母亲在小红漆方桌上搓稔嗡嗡摇动的纺车和那“喀嚓”、“喀嚓”有节奏的织布之声,风儿掀动着的我们那褴褛的衣衫。我忆起风里雨里、朝朝暮暮大路上父亲吆喝木轮大车时车轮那悲怆的哀鸣。瓜田里父亲薅草下肥、松根培土的忙碌身影;打麦场上,胼手胝足的种麦人,用他们粗黑结实的胸脊将一口袋一口袋粮食储存仓廪。
金黄的麦田里,母亲领着我们割麦的一幕幕情景:月残星疏的早晨,田埂上小路上我们走来了,露水湿了袖沿沾了裤管;汗水润了土地透了衣衫,直割到夜露腾起夜幕降临,星儿缀满了天空。那一长串割麦的日子啊!苦了无数个母亲,瘦了天真的孩童!
少时念书的独沙窝庙:雕阑画栋,凝聚了无数先民的结晶。那墙体上的壁画栩栩如生……庙台上的两棵榆树深深浅浅、浓浓淡淡的绿荫融入我们那一尘不染的心境,赐给我们心的灵性!如今昔日的学堂已新建成农舍,再也觅不回从前的模样,再也听不见钟声和琅琅的童音,唯有那高高的庙台记载着时代的印痕!
家乡:在漫漫长夜里,你和勤劳的人民一起也曾经历过忧患和叹息,春天你努力生发枝叶,使大地怒放生机;秋天你结出果实,好让企盼的人们采摘。那白茫茫的碱性地种出的庄稼就像疾病缠身的人儿,秃眉髡发,憔悴而苍黄……
但是历史不是固定在一根轴上的陀螺,正向太阳东升西落一样变得合理。曾经劫难的故乡,如今正拂去昔日的尘埃开始盛装打扮。
要看吗?任你目力所及遥望云天那几番风雨,也看不见昔日曾有的凋敝荒凉。眼见是整齐划一朴素而庄重的农舍,贴瓦的大门,雕刻的门楼。门前是笔直宽广的大路,路旁新栽的树木像守卫家乡的哨兵婷婷玉立,洒下浅浅、淡淡的凉荫。昔日的东滩,已变成一排排有序整齐的翻季节大棚,冬季的棚中,西红柿、人参果生机盎然,瓜果飘香。要听吗?任你行走天宫在天际聆听那风吹雨洒,风吹耳的是时代富民政策的强音,它像灵魂的补剂;象休憩的绿荫。它传递着心香一瓣,颜色持久,永不消褪。愿基层的治政者别再改弦易辙念歪经,造成地方的悲声,让爱的歌声永荡长空!
哦!我的家乡,天宇的鼓点已然擂响,像一抹光辉抚慰着农人的心房。鸟儿私语啁啾,田野不息舒散着缕缕撩人的芬芳,万物吐露着生命的圣果。播种土地流泪流汗流血的人们啊!站起来吧!掩埋曾经的悲哀,高举新生活之杯向金色之岸迈进!那太虚中的神灵、田野里的逝者,坐起来吧,看看现在的我们,如何撼动着您曾经拥有的那一方热土?
(文/下雨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