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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石与丑书

评分作者:金牛望月之刘李时间:2019-11-11 12:09

  贾平凹在《丑石》中将那块丑石描述得丑到极处:“黑黝黝地卧在那里。牛似的摸样”;垒墙则“若于它极不规则”;铺台阶则“也没有看上它”;它既“不象汉白玉那样的细腻,可以凿下刻字雕花,也不象大青石那样光滑,可以供来浣纱捶布”,洗磨则“嫌它石质太细”;以致树荫不庇覆它,花儿也不再在它身边生长。丑石满身的“绿苔”、“黑斑”,还时常磕破孩子们的膝盖,人们都讨厌它,咒骂它,“它真是丑的不能再丑的丑石了”,但它原是天上的陨石,“丑到极处,便是美到极处”。

  有书法评论家以为右任草书毫无价值,是“散架体”、“丑书”,但我喜欢右任草书,到了骨髓。右任草书摒弃明清“馆阁体”,对草书帖去伪存真,独具气势并不失传承,古法而现代,果敢而有度,极具个性而耐人寻味。

  傅山的名言:“宁拙毋巧,宁丑毋媚,宁支离毋轻滑,宁真率毋安排。” 所谓作字贵在无倪,无布置等当之意,信手行去,一派天机等等,居然号称自己学书深受赵孟頫、董其昌影响,实属无稽之谈。居扬州八怪之首的金农《花卉图册》,创扁笔书体,时称“漆书”,齐白石在《临江垂钓图》中题诗,就有追仿金农的痕迹。而以“六分半书”自称的郑板桥丑书,亦被徐悲鸿盛赞。将朴实、厚重、肃穆、沉郁、雄肆、古拙视为媚俗,东施效颦,乃书家悲催处。以柳体为宗的启功书法,书风严谨而骨力毕现,却对板桥体洞见有加,不能不说是眼光独到。丑书之极当数日本的井上有一,冠冕堂皇点叫“返璞归真”,其丑书成交价骇人听闻。晚年的黄宾虹和佛学泰斗星云大师均步其后尘。

  当今冠以书法协会特大头衔的,书法丑入骨髓,大有人在。其结构丑,用笔丑,章法丑,格调丑,形式丑,另当别论。

  将汉字写得端庄秀丽叫写字,将自己喜欢的名家名帖临摹得形似神似并风格迥异,独一无二,叫书法。在水写布上临摹右任草书已多年,第一次在毛糙的半生宣上留下墨痕,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墨痕随风,一首短句附有涂鸦之墨迹,虽有画虎类狗之嫌,但能首次暴露于空间,可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如果牛犊侥幸得以生存下来,那么这次的胆大妄为也算是一次凤凰涅槃了。墨迹图片效果逊于实体,实体效果逊于装裱,可能不是丑到极处。岁月留痕,若以修身养性之墨迹忝列书林,哪怕林间丑石一隅,也是一幸,只作梦呓,阅者忽略。意外的是,一位在武汉呼风唤雨、如鱼得水的老总同学和另外两个有头有脸的老板今天居然向我索要墨迹,并提及装裱事宜,可为乎?
  (文/金牛望月之刘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