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母亲节在我的生命中已经走过20多个。真正开始纪念母亲节是十几年前，那时候一张卡片、一朵野花、一封书信、一个拥抱、一个吻……简单到非常日常的动作，而今只是一个电话，一句：节日快乐。越长大越羞于表达，我总是以为这是中国人的习惯，这无非是自己给自己找得借口。
母亲是一个从农村走出来的妇女，有三个孩子：大姐、我、小弟。我曾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要三个孩子，难道只是想要一个男孩子吗？”这个问题我一直纠缠母亲好多年，而我却不知道这个问题伤害了她好多年。
母亲是一个文盲，不认得字。她一辈子都在怨恨：自己不认得字。前些年城市里公共厕所都是标识字“男”、“女”，母亲直接进了男厕所了，回到家，她便大哭起来。于是她努力地挣钱，让自己的孩子不再遭受她那样窘迫的境地。正因为母亲的坚韧与辛苦，才有了她孩子现在的未来。
母亲从来不抱怨生活，哪怕是吃不上肉，每天清汤清水。在母亲身上，我学会了该如何面对生活，直面人生。母亲用她的前半生教育她的三个不懂事的孩子。
有一天，我发现她老了，老得那么可爱，又那么可气。“翅膀硬了学会飞了。”母亲总是这样子念道着。姐姐和弟弟相继结婚了，母亲也退休了，收起了她的摊位，在家带孙子、外孙女。忙了半辈子，她不懂得该如何空闲下来。在家的第一年，她每天都是抱怨的，抱怨这个不好，那个不好。总是觉得生活她慢了，我们太忙了。于是争吵不断，和姐姐（结婚后一直住娘家）、弟弟，甚至是和父亲。我每天都在他们之间打电话，像和事老一样地工作。第二年，母亲开始适应了，有了自己的伙伴，有了自己的事情。
我一直在外地上学，每一天或者隔一天都会和母亲视频。五一假期，和她说好了出去玩，便没有联系她。假期一结束，主动关心她。结果第二天她便到处告状，说我不联系她了。弄得我哭笑不得，弟弟打来电话，姐姐打来电话，父亲也打来电话，先是批评接着教育。我吓得赶紧联系她。我知道五一期间她嗓子不舒服，在抱怨我没有关心她。
人老了就会像孩子一样。当我们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母亲总是那么耐心、细心。试问当他们老了，我们能像他们对我们一样吗？
姐姐总说，做了母亲以后，才知道母亲多么不容易！
我总是置气，母亲有时太过气人。可是我忘记了自己也是那么气人的。
总有一天，生命会停止，我害怕这样一天，从来不敢想象。
有一天，我做了母亲，该如何地兵荒马乱？我总是抱着母亲说，我还是一个孩子，我承担不了另一个生命。母亲摸着我的头，沉默不语。她不会教我怎么做一个母亲，她一直宠我是一个孩子。
余生请指教，你是孩子，我来做母亲。
（文/梅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