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有回家了，好似有一根绵延的线牵绕着，让我回家看看！线这一头是我，那一头是在心灵里最古老的歌谣演唱者---我那八十有余的奶奶。
奶奶有三个儿子，早已成家立业，她的孙子女们也大都各有前程，孤单了16余年的奶奶应该有个很好的归宿吧！
前几天，母亲来看我，谈话中，说起了奶奶。母亲淡淡地对我说：奶奶为了一点琐事与她争吵了，怎么也不愿到三个儿子家轮吃，要求另立炉灶。我敏锐地发现母亲眼睛中一闪而过的不安与心虚。
记得懂事起，爷爷、奶奶就为了三个儿子赡养的事周折不已，往往是自立炉灶--轮吃---自立炉灶的循环。现在想起来，老人们一直在为自己的一些所谓自由奔波，说白了是老有所依的艰难！邻居的闲话中总是这样：轮吃轮作。不错的，老人们的劳动是极艰辛的，特别在农忙时三个家为了让各自的家庭主妇也参与田间劳动，老人包揽了所有的家务活：割菜，洗菜，洗衣，晒谷，打水，喂猪，做饭，收谷.....
今天，我抽了空，兴冲冲地回家了，问候了父母，我径直来到奶奶的住处。进门一瞬间，我不知是进了卧室还是厨房：左边立着煤灶，上边搭个铝锅，有些丝丝的水响声；右边是那张我那么熟悉的老木床，那是我们小时睡的很安心的地方；前方一张小方桌，上边摆着零零散散的厨具、碟碗等。忽然我觉得好冷，忍不住的打了个寒战。无法面对奶奶那带着惊喜的布满皱纹、苍老的脸，我环顾四周问奶奶近来身体如何，饭菜如何张罗，并说：“奶奶你年纪这么大了，小辈们的气话不必放在心上......”
奶奶那苍白老弱的手颤巍巍地递给我一个火钵，说：“你回来了就好，暖暖手，我很好，我晓得，你妈性子躁，不过我这样方便自由些，再说走动也不大灵光了”。接着颤颤地从床内壁掏出一袋东西来，抖抖地打开，然后抖抖地往我手里放，是花生。我连说不要这许多。望着那脸、那手，那是曾经抱过我的手吗？那是曾经我亲过的脸吗？我不由的心中泛起一阵酸，眼前飘过一层雾。我急忙扭头，从兜里掏出一些东西塞进奶奶手里。奶奶慌得死命要塞回我，说：你自己要办事业，要用钱地方多.....看着她抽搐的嘴唇，我一时想不起一些劝慰的话，就说：“奶奶您自己买点喜欢的吧！”，转身跑了出来。
路过二婶家，二婶一边打毛衣，一边说：老人家有什么好硬气的呢？你爸叫了她七八次，你奶奶都拒绝去你家吃呢。我无言以对，黯然离去。
我兴冲冲的来，瘪怏怏的走！一路上，我问自己，我给奶奶一些钱是什么意思：是赞助她自立炉灶？是为了表示孙子的一份孝心？还是替母亲内疚、替母亲补偿？
（文/凡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