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立马开溜,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跑了
这一边橘韵已经在船上了——
橘韵坐在离划船人很远的地方,划船人背对着橘韵,无言。
划船人戴着草帽,披着蓑衣,全身上下只露出了一双手。草帽下面还有着一层黑纱,黑纱遮住了划船人的面容,看得见,但看不清,很是模糊。唯一露出的那一双手很白嫩,修长,凭着一双手,就算见不到他的面容也能迷倒无数人。
“年轻人,”划船人缓缓地开口,声音是那么的苍老,与那双白嫩的手是那么不般配,“你现在要听吗?孤的故事。”
还不等橘韵回答,划船人仿佛就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说了下去:
“我是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长大的。我和一个小名叫阿翠的女孩玩的很好。我14岁那年,对她说:‘阿翠,等我长大当了官,有了钱,我一定风风光光的把你娶回家。’阿翠羞红了脸,笑着说她愿意。”
划船人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丝毫感情,他慢慢的划着船,河上却没有半点涟漪。
“后来朝廷征兵,要求每一户都必须有一个人。我的父母起初哭天喊地的,我家只有我和父亲两个男人,送去了父亲家里就没有劳动力了,将我送去,还不知道我会不会死在战场上,家境贫寒,母亲的身体不一定能生出二胎,我们家就要绝后了。后来经不住我的苦苦哀求,父母将我送去了。
记得我们走的那天,村里的人都在村口目送我们离开。我看见了阿翠,我看见了阿翠哭得很伤心,当时我在心里默默的说:阿翠,我一定会活着回来,把你风风光光娶回家的,一定会的……
10年过去了,我成了护国将军,功名赫赫。王赏赐了我很多,金银财宝,歌妓美人。当时我很后悔,为什么要许下娶阿翠这样的诺言?京城里有多少美人,比她漂亮,比她知书达理,哪一点不比她好?但要是让朝堂里那一帮人知道我不守诺言,岂不让他们笑掉大牙,让我威望大减,名声扫地?但要是娶了,我也脸上无光。”
划船人停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也似乎是在整理感情。
“思虑再三,我决定还是娶阿翠,给她一个正式的地位,也足以抵消了。没想到,当我再次步入那个山村,村里荒无人烟。原来,我走的那10年间,村里发生了旱灾,全村人只有几十个人活了下去,但经过旱灾的小山村显然已经不能生存了,他们就搬走了。
只有阿翠,阿翠,我的傻女孩啊,还傻傻地在那不肯走,就怕我回来找不到她。
就在我想走的时候,阿翠叫住了我,她的声音是那样的沙哑,沙哑啊……”
这时橘韵惊奇的发现,船头起了涟漪。
“后来我确实把她风风光光的娶回家了,但我嫌弃她,觉得她配不上我,洞房也没闹。她那,就像是冷宫,金碧辉煌的冷宫……
后来孤再次出征,回来时,孤的威望在民间竟然比王更高,甚至还传出了推举孤当王的消息。
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王派下了他最信任的暗卫来监视孤——舞。人如其名,妩媚,成熟,琴棋书画,写诗作文都不在话下。一次孤喝醉了酒,无意间说出了憋在心里已久的话,王有哪些地方做的有点不得当的。
后来,王赐给了孤鸠酒。
孤丝毫没有察觉到。就在我接受赏赐,一饮而尽时,阿翠来了。她慌张地夺过了我手中的酒杯,喝了下去。我震怒,阿翠与舞一比,天壤之别。
然而,阿翠很快就倒地不起。我很慌,直到这刻我才意识到,我心里的是她,那小小的,干净的,偏僻的一块地,是属于她的。”
船头不断的泛起涟漪。
“阿翠死了……死了……后来孤起兵造反,坐上了龙椅。”
划船人的声音很低,很低。
这时船头的涟漪已消失不见,河面就仿佛从没有过波动一样,平整如镜。
“阿翠啊,你赢了,我这辈子都在你面前抬不起头来,真好,真好……”划船人喃喃的说着。
船不知何时已划到了岸边。
“公子,”划船人白嫩的手突然变得满是皱纹,“你要等的姑娘,来了。”
橘韵顺着划船人的目光望去,看见了暮色身后一大堆的白骨人。
“靠!真不是人,追了我这么久!”
橘韵的眼中,暮色正以一头猪最快的速度朝他这狂奔而来。
眼看暮色身后的白骨人就要抓到暮色,暮色一个箭步跳到了船上。
“真不是人,真不是人!”暮色气喘吁吁,双手插腰,“我不就睡个觉嘛,就把我抓走!你徇私枉法,明明就不是我!”
看着眼前唾手可得的暮色,白骨人欲行又止。
橘韵望着暮色身上的红衣,瞬间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
“快,快,划快点,有人……有人,能逾越阴阳之隔!”暮色坐了下去。
“是么?”划船人苍老的声音,让人有一种生不起气,冷静下来的魔力。
“嗯嗯!”冷静下来的暮色连忙点头。这时橘韵仿佛想到了什么,“宿主,笔仙呢?”
“哦,不用担心他没事的。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可以不被这里的规定约束。”
“姑娘,你不是平常人吧?”划船人的语气看似试探,实则肯定。
“你怎么知道?我可是人间最有名的捉鬼家族的继承人!”
橘韵:我差点就信了你的邪。
划船人低笑,“还要花几个小时才能到,姑娘若是困了,不妨在船上歇息一番。”
暮色听完,倒头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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