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得抑郁症,但可恶的是这哥们就那么跟着我出生入死了几个月。那几个月我总是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每天晚上跟个夜猫子似的,盯着床顶或者干脆打着灯笼在院子逛来逛去。
虽然我竭尽全力地好吃懒做,醉生梦死,但始终挽救不了睡眠君已离我而去的事实。甚至更严重的是,我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整天跟个死了老公的怨妇似的,从早哭到晚,说以泪洗面一点不夸张。
一天我在给婆婆请安的那当口,一点没忍住的放声大叫,接着她上的香就断了半截,她肯定以为我是故意的,所以罚我抄了一百篇女戒。当时我不知道自己是病人,不然一定会装晕的!
就在我花了三天,凄凄惨惨戚戚的抄完之后正遇上商子期那个天杀的商量着要送老娘走,再加上我老爹那个革命的叛徒以及皇上这个老不死的一刺激,我那颗玻璃心就操了个稀碎,化成灰灰了。。。
等到华铮把我从地上捡起来,又从皇宫那个破地方招个什么稀饭太医给我号脉时,我那眼泪都流了几大缸,不是看那太医长得人模狗样,衣冠禽兽,他爹妈拉扯他不容易的话我早就这个干饭太医扒光扔出去了。既然得了什么抑郁症,自然要卧病在床才对,中途华铮他妈,奶奶,这娘那娘,东姑西舅都登门相贺,一个个喜笑颜开的,都指望着我死了再娶个好的吧。这破落的人生!
我一生病,华铮还愿意让着我些,无疑让我的虚荣心又满足了,奴役他就等于奴役丞相,丞相夫人,这一生终于圆满了!
记得最清楚的,是那年中秋。或许因为朝中休沐,一天难见面的人竟然在我的病床前待了小半日。一直以来,他都是唯一不视我为敌的人。病中他总要来房里问问我一日的饮食起居,我哭的厉害时还会讲讲古籍里的志异故事。www.duwenz.Com
最重要的是,他把他最爱的华菁留在我身边陪着我,虽然不能打不能骂,好歹是我的义姑啊!华菁曾说,嫂子,你和哥哥是一样的人,生病了也能和我一起玩的。我恍然,有一天他没来,是因为发病了吧。不得不说,我义父对我果然是情深意重啊!今日他有闲情,我靠窗睡着,他拿着书卧在藤椅上,不发一语,各自安静。
我们就那么坐在夕阳下,清浅温柔的晚阳爬满窗棂,在指间的书页上跃动,然后在心灵的荒凉之地生根发芽……我一直想问何时送我走,但最后都放弃了。如今圣意未明,先后新孝未除,太子一党也好,五皇子一党也好,都不敢轻举妄动,谁胜谁负不可预知。
而我,只是太子手中一颗棋子的弃子,大概留着于他,利多于弊吧。就算死,也是留给有利用价值的人。
开元三年春,我大病新愈。正与华铮在棋盘厮杀的狗急跳墙,正准备悔棋,没想到对方秉承我平常是人,下棋是狗的原则打了我个落花流水。虽然内心无比纠结,但输就输了,我一丢棋:“不玩了”对方笑盈盈的收棋:“还算长进,以前我让你也只能下这么久,今天我保证没让!”
我一时气结,不带这么看扁人的!于是我轻飘飘的暗恨某人一眼,结果得到人家更深一层的藐视。那眼神时刻透露着手下败将四个字,但我为了和平的大局考虑,坚持士可杀更可辱原则不动摇。“明日我舅舅家的表妹要来,你的病可有大碍?”他一边坐起一边用眼神问我如何。
唉,这就是地位和富贵的悲哀,就算来根草我也得当朵牡丹夸,何况这个表妹还是朵野牡丹,就更得小心应对。表妹就表妹吧,好歹多一号看我不顺眼的小女子。
我把屏风上的披风取下,给他系好,“义父放心,保证完成任务!”他没回应,只盯着我眼睛看了一会儿,才说:“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的那种病呢,让人想不透,伤神得很,倒是我小看你了。”然后摸摸我的头,开门走了。
我看着将近三月的外间竟连一点明媚亮丽的颜色都没有,忽觉春天来的太晚了,那行走在春天中的人也太单弱了……
(文/栢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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