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袅袅升起,暮霭中的村庄一如既往的宁静。如果将宁静的村庄是一湾平静清澈的湖水,那么“货郎担”的到来就无疑是在湖里投了一块大大的石头,“湖面”顿起涟漪,溅起浪花,村子里瞬时便热闹起来了。
“货郎担”就是挑着货物走村串乡卖一些日常生活中的小东西的人,也叫“买卖人”。他们挑着的担子,担子两头是方方正正红红的大木箱,这是 “货柜”。他们拿着的拨浪鼓和小孩子玩的拨浪鼓是不一样的, 鼓面一般都是金属的,也比较大,两边各有一条线,线末系着小珠子。手一摇,线一甩,珠子打在鼓心,发出“叮咚叮咚”的响声。他们一手扶在担子上,一手摇着拨浪鼓,一边走一边吆喝,“货柜”就随着他们走路一摇一摆的晃悠。
听见拨浪鼓脆响亮的声音和货郎担的拖得悠长的叫卖声,大姑娘小媳妇们便三三两两围了过来。满身是泥巴的孩子们更是兴奋,围着“买卖人”又蹦又跳,急不可耐的要看看“货柜”里的好东西,仿佛小小的担子挑来的是外面的整个精彩世界。支起红木箱箱盖,是擦的明亮的玻璃盖子,盖子下面则是一个个精致的小木匣 ,里面装着花花绿绿的物品。有女孩子的头花、发卡、梳子、耳环,有男孩子玩的小皮球、哨子、弹弓,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妇人七嘴八舌的看看这个,挑挑那个,找寻着自家所缺的针线扣子之类的物品。妈妈们扯下一段花红柳绿的头绳,扎起自家女娃那蓬乱的头发,看着她们欢呼雀跃样子,喜上眉梢。货郎担的东西除了用钱买,还可以拿鸡蛋、酒瓶子、妇女们的头发来换。有的妇女们甚至当场就把自己留的长长的头发剪下来换相中的东西。有妇女们打趣货郎担外地口音,惹得大家哈哈大笑,货郎担也不生气,憨憨的笑着。也有热心的老奶奶会给货郎担端来一碗热水或者拿来蒸的白花花的大馒头。
记得六岁那年,姥姥按照村里的风俗给我扎了耳朵眼。扎耳朵眼的时候姥姥怕我疼哭,哄我说:扎了耳朵眼,等货郎担来了,买最好看的耳环带上,我的女娃子就是最漂亮的!最后,最好看的耳环成功的打败了扎耳朵眼时的疼痛,非但没有掉眼泪,还多了一个希冀,那就是期待货郎担快快出现。穿着黑色长褂的姥姥只好领着我天天在村口翘首遥望,等货郎担的出现,等待拨浪鼓“叮咚叮咚”的声音响起。 因为货郎担肯定会来的,而且他的宝贝箱子里也一定会有最漂亮的耳环……
岁月如梭,时代变迁,这样传统的卖货方式已经消失在了时光的隧道,如今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去超市方便快捷,商品更是琳琅满目,每当我从货架上拿下商品一样一样往购物筐里放的时候,我便会想起拨浪鼓和货郎担,想起自己对拨浪鼓的殷殷期盼和货郎担带给村民们的无限乐趣。
(文/真水无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