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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魂落相思

评分作者:花茶时间:2019-08-15 19:13
离魂落相思

  【楔子】

  曲还是那首曲,人还是那个人,却不知朝歌夜弦后总是曲终人散。

  手中的琴还是会婉转,却没有了黄莺语。世人皆言我琴技一绝,天下无双,却不曾明白伯牙失了子期,我失了你的往生,这琴生又有什么意义?若问相思有几缕,我可言是乱了残红,翻了池水的迷情波皱?

  落目霞光灿红火烈,你为我做的衣裳在风中飘袂,我的指尖却再也弹不出那段音调。在任何回忆里,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更何况,是冷寒花瘦的生死离别。秋叶纷纷聚而又散,寒鸦落枝惊而又栖,此时此刻的这段相思,我又该拿他如何?

  唯有香消玉殒红颜冢,待却音断人消空皤然。

  【NO.1】

  初到京城,陪伴我的除却一把桐木琴,再无常物。一路长途跋涉,终于抵达了这个世人皆言繁华的京城,风餐露宿是家常便饭,但对于一个琴痴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天涯孤客,一为琴留,此后再无任何牵挂。

  街路纵横交错,叫卖往来不绝。达官贵人的高谈阔论,风尘佳人的以扇遮面,每一寸都尽显世间繁华,衬托出我的饥寒落魄。在蓦然中转身,走向了那处古来传言只闻旧人哭,不见新人笑的深宫。那里才是我此行的目的地,也是灵魂想要到达的地方。不为争名,不为显赫,只为让她到她该到的地方去。

  步向宫闱的长路寂静而花落纷纷,拥有它自己的暗沉。

  在幽静中一声马嘶由远及近,我定睛望来人,黄衣白衫儿,一言便问为何来。我言是为应试琴师之位。马上个个相顾无言,互相点头中由一个引我而去。一路上娇花迷眼却是无人入我眼,唯琴之人,又有什么可值得留恋?

  前人领入长清坊,为乐师演奏之处,在演奏一曲《琴师》后,我便成了长清坊的一名琴师,负责贵族们平时的娱乐。我只称好,在那位自称卓的侍从的引领下,住进了西边的院子。

  一切尘埃落定,早已不管那曲《琴师》会留下何种影响,以及什么样的结果。抬头远望,再那处位于中央大殿里的那个人。总有一日,这琴声会到达,我暗言。

  净手才解开琴布,把桐木琴放于东头的长桌上。

  指尖轻抚琴弦,还是熟悉的调子。微凉的秋风经房门浸透衣衫,这里便成了我的落脚之地。

  微刻的平静,总有一片明灭不清的波浪在暗涌。只是琴已成瘾,我已难上心。

  【NO.2】

  一曲《离魂》肝肠寸断,梅花枝下的她早已泣不成声。

  我亦心伤。对于她的出现,早已是见怪不怪的事情。

  “吹尽人间桃李花,惹得满园葬花吟。这离情断的好伤魂,这心魄痛的如窒息。”涕雨涟涟,我的指下第一次颤了颤。几个月中,我第一次对她抬起了头:“这《离魂》便是魂魄离散之音,满城百花皆归葬。既是肝肠寸断,寸寸相思尽成灰,又怎会不离魂?”我拨动了最后一根琴弦,目不停注。

  “《离魂》,肝肠寸断…”她怔了怔,娇弱的梅枝在她手中断成了两截。我从她身边匆匆而过,她都不曾知晓。只是待我走远了,背后一声长叹,叹入了我心里。

  自那日在前殿的一曲后,卓便再也没来通知过我什么。除却这时不时出现在身旁的宫女,日子倒也过得清闲。只是《离魂》曲为我寻访山间偶然得之,不料她竟可以读懂。此情此景,令我不禁梦回伯牙遇钟子期那一刻,作《高山流水》,得知音。人生便有了不一样的风华。

  我不由在想,这世间除却背上的桐木琴,还会有人能解我的情丝吗?

  有的话,可是她否?

  清风明月,我抚摸着桐木琴的尾部,回眸的地方,是宫女的姗姗离去。红溜长裙下是皓腕凝霜雪,模糊的身姿在隐隐绰绰中如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亦是难得的佳人。

  不知她眼底的暗沉,是否被风吹散了一些。

  寒风扑面,残叶卷了脚踝,我才恍然回神。转身回到我的听雨轩,琴归东堂,人且入梦,一解荒唐。

  【NO.3】

  八月中秋的前一天,卓传来消息,明晚御花园,为陛下演奏一曲。

  我欣然受命,桐木琴与我,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心之顿清中,我又脚踏碎月,情迷梅枝。隔三差五的相见,我竟习惯了在此处抚琴,花前月下,佳人知己,已为除桐木琴外再次扰我心境的人。

  一曲《相思引》,几个声前几个闻?宫女翩翩而至,红裙摇曳,轻歌曼舞: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一舞风华绝代,一唱冠绝古今,只是这入骨的意,让我怎么接得住?

  本来无心,却因卿有意。

  错杂的《相思引》,却由她了相思意。

  明月楼高,美人独舞,我在这段唯美里将《相思引》重弹了一遍,算是对她的应和。

  宫女红袖衬香腮,巧笑多嫣然,竟惹人目不流转。美人亦和之,相思殿中住相思,相思言中常相思。

  我二人经此一晚,各人心中明而不言。月上柳梢头,再次相约黄昏后,在一场曲终人散中,她一袭红衣再次离去,只是此次,我多了些留恋连,她多了些欲说还休。

  手抚桐木琴,对第二日多了无限的期待。不是为明日要为皇上献曲而喜,而是那个名为知音的女子。

  琴有七弦,弦弦落相思。

  【NO.4】

  再见,不是黄昏红裙依旧的梅枝旁,而是我皇的身侧。

  人言,皇因昨日佳人一舞魂牵梦绕,小小宫女一下水涨船高,封梅妃,伴皇身侧。

  一时,顿觉魂断肠裂。在舞台中央,纵使多少脂粉佳人为我伴舞,为我舒展笑颜,却不再由我心怜。只因,为我一舞的她,早已被入深宫,卿心何寻?

  琴声转喜为悲,进而断魂。《离魂》再次由我而起,不复当日只用五成演技,这次全为十指之力。所过之处,皆为抽泣。我未目及来人,只是忘怀的奏我桐木琴,在自我的世界中,魂断、肠裂、甘愿、沉沦…

  “能不能为我再跳一支舞,只为你永别时的那次回眸…”千古白狐,虽是传说,却道尽寻我的满心死寂。

  以及,恋而不得的…那个人。

  梅妃闻言,声泪俱下,一展红裙,与我伴舞在舞台中央。她说妾心似君心,定不负相思。

  她所过之处,一切都已黯然失色。

  她说:福为舞起,祸为舞止,若不逢深宫,是否也可举案齐眉?恍惚那日梅枝下,她笑得灿烂如花。

  秋日只剩空枝的梅枝开了花,而且是最火烈的那一朵。她的美,迷却了我,也扰了皇。只可惜梅开点点,却是恹恹入怀。她累了,再也跳不动了。在禁军的包围中,我抱着她,肩背桐木琴,沧桑离去。

  只是花开三度,他为我舞尽了最后一曲,我们都舞了个肝肠寸断。

  皇宫远了,琴师和宫女的故事也终结于此。只是听雨轩的那一半梅枝,还是依旧吗?

  【NO.5】

  那日匆匆,惊了残红。

  丫鬟桃红赠我以衣,说是暗含了你的相思。

  如今青衫飘飘,徒留琴师向青冢。没了你的我早已不是我,没了你的琴生了无意义。

  从此孤人天涯,抚《离魂》直到青丝变白发,在招魂幡中与你相守,在相思引中伴你终老。

  直到命绝前一刻,断却桐木,泣泪已难,思念成灰。

  琴师一生,终于不再孤寂。坟前梅花开的多而热烈,我恍惚见到了当初的你。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风傍相思,梅花落尽,多了一座青冢。琴师与宫女的《离魂》,又使多少人魂断肠裂…

  注:琴师名离魂,宫女叫相思,一时分不清戏里戏外,也忘缺了曲终人散。只剩《离魂》与《相思引》,又唱过了几个春秋……

  【作者的话】百分之五十的故事加百分之五十的情感( '? ' )
  (文/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