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沧海
文／微涩
飘逸的枫叶，在风中凌乱，那一抹火红的身影，又让她唤起了回忆。
那一年，红枫树下逃窜着两个狼狈的身影，一个黑老粗的大汉气呼呼地举着扫把追在后面，乱挥着。“小蚂蚁，快跑啊，你快要被追上了。”“妖孽哥哥，你等等我啊，我跑不动了！我要被抓住了。”树下有只小短腿，飞快地蹬着脚，与大汉的距离却是越拉越近。男孩闻言飞快背起女子，毫不斯文地用上大长腿狂奔。
“小蚂蚁，都怪你，谁让你拔人家地里的花生的！”
“我想吃嘛，再说，反正哥哥会保护我呀！”
男孩闻言，笑笑，无奈地帮她收拾烂摊子。
……
某只树杈上挂着一个摇摇欲坠的小身板。
“啊，哥哥，救我，我抓不住树枝了！”
“小蚂蚁，鹌鹑蛋扔了就是了，哥哥补偿你一盒巧克力，乖，小心点，别摔了。”
“快，下来，哥接着你。”
她闻言，松开抓着树杈的手，重重地落在他肩上。
“小蚂蚁，别这么皮了。”他宠溺地捏捏她的鼻子。
“反正哥哥会救我啊！”她做了个鬼脸，吐吐舌头。
他闻言后笑笑，不语。
那时，她六岁，他也才九岁。
那一月，红枫树下，一片枯叶落在她的头顶，她想把枯叶摘下，不料手指一碰，就碎了，碎成了片儿的藏进乌丝。他看着她气急的样子，轻笑一声，挑出纤细的手指拨弄着，帮她取出碎叶。
“小蚂蚁，有事就找哥哥啊！”
“可是哥哥就要升学了啊，好多作业……”
“小蚂蚁，你比作业重要啊。”
她眨巴着眼睛，笑了。
……
“哥，我这题不会做。”
“来，哥教你。”他宠溺地敲敲她的头。
那年她十岁，他十三。
那一刻，她躲在他撑起的衣衫下，仍然瑟瑟发抖。他们暂时站在枫树底下避雨。突然，雷声大作，“隆－隆－－”她往他的怀里钻了又钻，不安地蹭着他，她从小怕雷，他是知道的。
他看看怀里的人，早已面色惨白，腿也有些颤抖。
“别怕，哥在呢，别怕……”
“哥，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好，哥抱你回家，我们回家。”
此时的她已经宛若一个孩子，不安地闹着。他心一横，抱起她就往家跑，天色太晚，雨下得太大，已经找不到一辆的士了。
和她第一次共度晚夜，是在他的十七岁。
那一时，她狠狠地咬住他的手臂，委屈地把眼泪憋回去：“明明是她先侮辱你，我才跟她动手的，你凭什么打我，凭什么！”
“够了，她是你嫂子！”
“她不是，我不要认她！”
他无奈地抬头，望着枫叶苦笑：“小蚂蚁，我也不想娶她！”
“你是不想娶，而不是不会娶，你根本不是个男人！”她又何尝不懂他的苦，只是，她想发泄，她就是想发泄。
他二十五岁，是可以订婚了。
他二十六岁那年，九月十九，他找到她。
“小蚂蚁，这是花生，那是鹌鹑蛋，那是枫叶，这是我的……结婚请柬……”她闻言，悄然落泪。
两人终究没能走到一起，只是若干年后，她在忘川河里看见了他的身影，纵身翻过，跳下奈何桥。孟婆把汤递给下一个人，看看忘穿河，不由得喃喃道：“注定是三生有缘无份，三世有份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