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你不知道,入班初见你时我便已然认出你是儿时那个打着一把彩色油纸伞,扎着两个冲天鬏,又黑又瘦小的鼻涕虫,那时你六岁我八岁。便处处留心你的一举一动,小心翼翼不留痕迹的打听你的喜好,刻意的攀谈。其实我还是挺喜静的,又懒惰,不喜麻烦,只是为了引起你的关注才答应老班出任班长。在各科老师面前极力表现自己,想让自己的光彩吸引你。就那么卖力的表演了整个学期,可惜你虽然认识我了却没认出我,你忘记我了吗?是啊,毕竟我已经离开六年了。
记得那是初一的下半期刚开学没多久,一个星期天我因事回到了儿时住的那个小村。我如无其事的到处游荡却难掩心中蠢蠢欲动的渴望,围着你奶奶家不知转了多少圈终是巧合的遇到归来的你们,你奶奶一口叫出了我的乳名,我看你那愣愣傻傻的样子,满心欢喜只觉得一下午的兜兜转转是那么惬意舒畅。
从此我便每个星期都回到那个小村,即使只能住在我讨厌到厌恶的大伯家也从无例外。第一次跟你们一起回去我说“在街上太无聊,太吵,有些想老家了。”你巧笑嫣然,双眸明媚的看着我,我便心虚了,本想蹭你的单车却愣在原地看你笑着行远,最终懒散的我只能蹬着王豪的自行车载着他追赶。
那时总是借故去你家玩耍,打牌,拾石子,当然每次我总是提前邀请同村的他(她)们陪我一起。让你慢慢习惯了每个星期必有的娱乐。为了给你爷奶留下好印象(当然也是为了多看你一会),每次我总是在他们走后主动打扫院子。秋收时万分庆幸我家没种庄稼,我便蹭到你家主动帮忙(虽然我是生长在农村,但那时我才第一次知道做个农民是到底有多么辛苦。),一向奉行,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不绝站着的我,陪你一起忙里忙外,看你汗湿刘海便狠心抹杀心底肆无忌惮蔓延的懒惰。
终是越来越熟,越来越好,午休时邀你和她们一起踏青,一起放风筝,一起去庙里摇签,你们都说许的是成绩越来越好,我却闭口不言,悄悄地看着你嘴角微扬。我利用班长的权利把你的位置调到了我的正前方,每天光明正大地看着你的背影,闻着你发间的清香(我的鼻子很敏感对大部分香味是有轻微过敏的,可恰巧你用的洗发露是我不过敏的那少数。)原本耐心不佳的我克制着每每爆发的脾气一遍又一遍地给你讲解在我看来毫无难度数学,一次又一次地教你怎样快速地背诵理解文言文,古诗词,明明烦的要死还要一脸淡然的教你怎样概括历史,政治,拿着地球仪不停的问你弱智的问题。只有英语我故意不背单词,不记发音,因为你是课代表啊,看你兴致勃勃的扬眉吐气的不厌其烦的教我。让你习惯了每个单元都要单独教我几遍。
早就打听完了你的喜好,手机里下载的自然全是你喜欢的歌,课间时邀你一起听歌,一起抄录歌词,渐渐你会自然的拿起我手机播放音乐,记得我把“过往云烟”写成“火望云颠”你笑的前仰后伏毫无一惯的淑女形象,看的我呆呆出神。总是买许多你爱吃的水果,零食,散给周围的同学吃,慢慢你不再推让,笑着接受。总爱收集许多精美的发饰,耳坠,找各种借口塞给你,你也欣然收下。我知道你从小身子弱秋冬总是容易生病,每次你感冒,发烧,我总第一时间给你配好药,我身体一向很好,却认识了学校附近几乎所有药店的老板。终于你也习惯了每次生病自然而然的找我拿药。冬天你的手和耳朵被冻伤我让我爸从他那里配好药带回来轻描淡写的告诉你街边小店做宣传送的。
经常鼓动你和我一起翘课,先是用尽办法搞定了你所有闺蜜,让她们拉着你一起翘了第一次课。记得那次你们和我一起翘了夜自习,我们在那个池塘边烤红薯,被风吹的飘摇的篝火映着你不算美丽却令我着魔的笑脸与儿时那个瘦小的身影完全重合。
有次克制不住怦然的心动用手指绕起你的头发,你诧异的回首,那一瞬间我怕极了,脑中一片空白,只想着“完了,完了。全完了!”而你只是看了我一眼便又转过身去。我愣了半晌,直到数学老师叫我上去答题,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答的题,平常三分钟搞定的事我愣是做了十几分钟还没写到一半,最后老师疑惑地瞪了我一眼放我回了座位。自那之后总是不由自主的摆弄你的发尖,最后你习以为常我也越来越大胆,每天都乐此不疲的缠绕你修长的青丝。终于老班忍无可忍把你调离了我的前方,还好只是向前平移。我依然可以肆无忌惮的欣赏你的背影。
就那么过了许久,不知何时班里传开你同桌追你的消息,我强自忍耐却越来越看他不顺眼,抓了他几个小毛病在班会上对他狂怼,嫉妒让我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却又不知该怎么办。直到你生日那天,夜自习放学我约了你那些闺蜜一起给你庆祝。酒量不佳的我喝的有些醉意(或是借酒壮胆)送你回去时摇摇晃晃,你不住的嗔怪我逞强,直到我抱着你姑门前的老树吐的一塌糊涂,你拍着我的背,嘴里念叨着“活该,活该,让你喝!”我突然转身紧紧的抱着你,你似乎吓傻了,忘了挣扎,我明显感到你身体僵硬。我虽然觉得天旋地转脑中却是一片清明。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对你那么好吗?”我尽量平淡地在你耳边说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不管怎样,你赢了,我忍不了。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刚开学我就认出你了,大概那时候我就注定要栽在你手里了。”我喘息着,紧紧地抱着你,有些颤抖地问:“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你开始挣扎,我慢慢放开了你。你抬起头,月光透过斑驳的树叶在你脸上摇曳,我有些晕乎看不清你脸上的神情,彼此沉默着对视,过了漫长的几分钟,你叹息一声。
“你是认真的吗?”你幽幽的声音响起,“我知道班里有好多人暗恋你呢,你不是也收到不少情书了吗?怎么会选择我,我也不比她们哪里好。”
我急切地抓住你的肩膀语无伦次地道:“认真的,认真的,我又不是看脸的人,我从来也没回过任何人信啊。从始至终我眼里心里都只有你啊。”说完又是一阵沉默,夜风把月吹进深处,一片漆黑,远处经过国道的车灯一闪即过,我看你低下头去。
“让我想想好嘛?”你似乎用尽了力气我几乎听不到你的声音。“明天给你答案。太晚了,我先进去了,你应该可以回去吧?”不待我说话你便转身走去。
我愣了好久,心里万绪纷杂,看着你开门关门,楼上灯光亮起熄灭。回到家后辗转难眠,惶惶不安。凌晨三点多实在太过煎熬便又起身去你姑家门前等待。
终于等到你确定的回答,即便我早已无数次假设过此刻我该怎样应对,却还是忍不住抱起你雀跃。我开始更仔细更肆无忌惮的渗透你的世界。每天宁愿早起一个小时也不愿错过与你同行的五分钟,每个早读都早早退去,只为占好早餐的位置,上午和下午的纪律检查被我挪到最后一节课的下半节,只为提前找到你爱吃的小菜,晚自习隔着遥远的几排课桌陪你墨迹到熄灯送你回家。我抢占了浩子单车每天载着你早出晚归。
你说:“这条路太短,要是它永远走尽头该多好。”我如何不是也这样希望。你可知那条洒满月色的路同样洒满了我的七情六欲。第一次你在我身后唱歌,你可知道我是如何心喜宁静,第一次你抱着我的腰,你可知道我是用了多少力气才没让你摔倒,第一次你到了家门却叫我继续前行,你可知道我是多么心甘情愿载着你向着月色深处。第一次拉着你的手游荡到天明,第一次吻了你的唇,第一次看你哭泣,第一次……太多太多的第一次被它,被那月夜,那老树,那蝉鸣秋风,那落雨微雪见证。
喜欢你偶尔的小脾气,生气时千方百计的讨好,貌似无奈实则心喜的签下你各种千奇百怪的不平等条约,满足你随时的小渴望,制造平凡的惊喜。推掉哥们的聚会,减少各种活动,只为多看一眼你的颦笑,随他们如何嘲笑,我只愿与你朝朝暮暮。倾尽温柔只为你笑靥如花。
(文/碎舞蓝衣梦尘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