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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没有伟大的父亲

评分作者:宁书凡时间:2016-06-19 14:25

  “你为什么给我起名叫林雨啊?”
  “因为树林需要雨才能长得茂盛呀。”
  ——题记

  我的父亲叫林万盛。他是农民的儿子,却有一股流氓气质。作为女儿的我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用定语“像流氓一样的”来修饰父亲,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做派颇似流氓,更源于他前几日跟我说的一句话:世界上没有伟大的父亲。我把这种行为鉴定为吃醋并暗自偷笑,却无奈于父亲竟是这样的有自知之明,让女儿羞愧。

  我想借父亲节跟父亲说几句话,几经琢磨后还是选择了使用第三人称——他,因为我想增加受众,专一地为他写文,满足一下父亲作为父亲的虚荣心。

  父亲说,他不是一个伟大的父亲,首先他不是一个好儿子,也不是一个好丈夫。对于这一点自述,我是认可的。父亲有烟瘾有酒瘾,甚至多年以前因为打牌和母亲闹过离婚,专属他一人的不良嗜好却影响了整整一家人。其实父亲很孝顺,即使和爷爷奶奶分家了也没有多少隔阂,下雨的时候第一时间会想到要给在地里劳作的他们送把伞,也常常劝他们一大把年纪了不要种那么多地,然而这个时候奶奶会偷偷咽一把眼泪说:“你能把酒把烟戒了我就可以不种地。”事实证明戒酒戒烟对于父亲来说是很困难的,就像奶奶劳动了一辈子离不开土地。

  姑姑们说,父亲会听女儿的话。所以我曾三番五次坐下来和父亲谈论酒和朋友,我说他喝醉的样子很讨人厌,他的朋友都是一些毫无用处的酒肉朋友。而他说,他的生活压力也很大……一直以来我都在用书本上的“伟大”来标榜天底下的父亲和母亲,以为他们本应该是伟大的。后来和爸爸倾心交谈后我明白了,他们不是圣人,只是有着我父母身份的普通人,就像年轻人学习累了也想打游戏放纵一下自己一样,他们也需要属于自己的方式去发泄压力。我试着以沉默倾听代替感性的吵口,并且理解我的父亲。但我还是要说,我曾在他醉酒不省人事的时候企图把家里所有的脾酒喝完来震慑他,只是希望他暂时委屈一下自己,换种健康的方式去生活,因为我真的很爱他,愿他无病无灾。

  如上面说的那样我的父亲有很多毛病,父亲的父母不知为他操了多少心,和妻子吵了不知多少架,在儿女面前不知沉默了多少次又威严了多少回,我甚至嫌弃过他是我的父亲。但我记得他说过——在南康一带谁敢欺负你们试试!我和母亲都不屑地说,谁会无缘无故欺负我们呢。这就是父亲的流氓做派,典型的没钱的乡下人所能给家人的安全感。父亲对自己的所谓没出息很自责,但从没有人责怪他,我们应该是安贫乐道的一家人。

  我记得初中的时候写过一篇赞美父爱的作文,当时很开心又不好意思地给了父亲看,父亲是什么反应已经忘了,最重要的是现在,我要让父亲明白他并不是像自己说得那样那么不伟大。

  在我的家庭可以说没有严父也没有严母,我把这比喻成放羊式教育,所以导致了不爱读书的弟弟未成年就离校打工,而爱读书的我已经远离家乡上了大学的局面。这样的结局无关经济,仅仅是因为家人尊重我们的每一个选择。父亲说,他也是从我们这个年纪过来的,我知道在他年少时他很有流氓气质。父亲还说,你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就好。我以为这就是父亲作为父亲的最伟大之处。

  老师说写作文要挑最典型的事例来写人物,今天我是认同这个套路的,并屈从于套路,因为关于父亲的事太多,绝非一两段文字所能表达。

  在高三临近期末的一段时间里,父亲受了工伤,食指被锯断。都说十指连心,可以想象父亲当时有多么痛苦,而父亲没让家里人告诉我这件事,怕耽误我学习。当我回到家,父亲还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他受伤的时候,他傻笑着跟我谈天,完全没有告诉我的意思。终于忍不住,我便哭着闹着责怪他不告诉我。后来母亲跟我说:“当我听到你爸受伤的时候马上去医院,而我到了医院的时候你爸还在那里笑,跟没事人一样,我都比他着急。”我知道他是不想让母亲担心,后来过了许久他才说,伤口其实很疼就是不想让我们替他担心。

  我在奋斗的路上把“断指”写在了便利签上,机器割下的一刹那也有我们的影子,是的,我有责任让父亲的付出得到回报。

  那个时候,父亲的形象毅然伟岸了起来。撇开父亲这个身份来说,他,林万盛,依然是一个坚强乐观的男人,让人心疼又令人敬佩。我把这个特质定义为林家精神,并坚信自己会是林家精神的继承者。

  平时我很腻歪母亲,和父亲交流少一些,即使打电话他也是说两句就把手机交给了母亲。母亲曾偷偷跟我告密说,父亲很在意我们姐弟俩跟他不亲(嗯,又吃醋了)。那个时候我又偷乐了,但更多的是无奈,对父亲的爱总是不能表达地那么直接,而不直接一点父亲又不能很好地感受到,所以我要大声地吼一句:

  “你是我的父亲,伟大的!”

  我已经慢慢长大,而父亲慢慢老去,酷酷的流氓气也少了许多。他说,要少走弯路,他懂其中的苦。他说,我们都要多爱母亲一点,她是个好女人。他说,当初的他不听话总气奶奶,他内疚一辈子……他说了那么多的话,我都曾好好听,只是我的脾气多么像他,总要假装很流氓,假装谁的话也不听。

  【作者的话】我只希望爸爸可以戒酒,他能相信我爱他跟爱妈妈是一样的。
  (文/宁书凡)

  【赠言寄语】此文最大的亮点,是用一颗平常心书写和认知真实的人生与人性,值得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