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年前的今天，在一所乡下初级中学里任教，离家不远，记得下午快上课时，我整理学生作文，准备讲评习作《我的父亲》，有人急促地敲门，开门后，原来是本村的一乡民，他头上冒汗，气喘吁吁地说：“你父亲出事了，快去公路上”。我迫不及待，“到底怎么了？”“你赶紧放下手头事，去公路上。”
等到跑到公路上，仅见路面上殷红的一滩血，问路人，知是半小时前一老人穿路去对面的预制楼板的工地上班，被一辆卡车撞伤，已被本村的村民送往医院。
我不知道怎样去的医院，只记得魁梧的父亲象一座山一样倒在病床上，头部和腿部缠满了绷带，我当时就瘫在了地上，县城距医院二十多里，医院里陆续来了五十多名乡亲，后面的事我全不知晓，醒来后已在去省城的车上。
原来情况比我想象的还坏，县医院没有能力救助这样的重伤，只有省城的四医大有水平接诊，后面的事情糟糕到极点，父亲在第三天被推进了颅外手术室，我和母亲、妹妹在进入黑洞一样的漫长等待中，迎出了头和腿缠满新绷带的父亲，接着便是无休止的与当事司机的关钱的摧要、争执，是无休止地等钱、花钱，无休止的奔波于亲戚、朋友、银行，
其间，父亲从未睁过眼，于凭着灌牛奶、流食维持，身子一天比一天消瘦，在司机花费过多找不见人后，我们那个贫弱的如同一根稻草一样的家也已到举债5万余元，漫长的三个多月过后，始终未能见父亲的一丝好转，最后在医生用尽了他们所有的办法后，以植物人的结论劝我们回乡下。
霜降的时候，父亲就远离我们而去了，此后，我稚嫩的肩膀上承载了父亲挑过的重担，岁月的流失使我越来越体会到那个曾经被我不屑的父亲在家里的份量和重要，生活把一个不谐世事、自以为是的小子推到了前台，从父亲承包的十多亩地里我懂得了生活的艰辛，从与乡邻的交往中我体味到一个实实在在的老实人为什么在乡间有着广泛的好评，我在柴米油盐、农忙农闲的交替中体味了生活不易，在与母亲和妻子的夹缝中，我看到了包容和忍让……
如今，身为人夫、人父，从父亲身上，我知道了该给孩子们留什么，在父亲离去十四年的祭日，我深深感到父亲如山，父爱无声。
（文/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