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似箭，将我射得太远
当我再回到他乡
他的身影已经不在里面
矮屋、土墙、篱笆的院
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在半明半暗的墙缝间
在残垣的坷垃里若隐若现
为我遮过风雨的屋檐下
亲手糊上去的《中国青年》
因水土不服逃走了多半
曾经避难在此诚惶诚恐的日子
犄角旮旯被萧瑟挤满
木篱桩（装）对我视而不见
纵容被雨水奶大的藤蔓
任性与一对门环里的老花眼纠缠
沉睡的铁锁，仍紧拽着柴门的板
曾为我阻挡过追捕的困厄
耳熟能详的脚步声
也迈不过他的槛
如今即便是主人的钥匙
恐怕也未必叫得醒它的深眠
我像是门楣上的那只蜗牛
一墙之隔，却似远在天边
那年埋下的伏笔
一起栽下的树已经参天
不需要铺垫
随风而来绘声绘色地诵读
他留言在树上每一个深情字眼
过路的雁群，用扁担
一头挑着他陪我度过的危难
一头挑着我对他的挂念
从南飞到北，又从北飞到南
他这片叶子如果当年不逃离家园
或许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或许活不过1989年的冬天
无家可归的铁锨
被光阴蛀蚀了牙关
苟且与脚下荒草和睦相伴
看着熟悉，却叫不出名字的灌木
企图遮盖这里曾发生的事件
但挡不住空枝上积怨的鸟
时不时地叫几声冤
沉默的窗户只剩下淬过火的骨头
被时间割断的两截线
隔岸相望，摇摇头嗟叹
他乡无他，我如何还愿
【作者的话】背景《跳进黄河》番外篇，第九章（节选）:我再次去了胡华在奈曼的老家，依旧没找到他。 登上了南下的火车，看看窗外，曾经避难过的这片大地是那么的广阔，一段荡气回肠的往事萦绕在心。故人不在，缠绵凄怆有谁能感觉得到？谁又能体会无人共语，沉郁悲抑的无奈？广播里放送着《光阴的故事》:“风花雪月的诗句里我在年年的成长，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一个人，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等待的青春……”听得我眼泪快要流下来。
（文/元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