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裸奔，望风逞能
提一把屠刀磨砺的噪声
封锁莽原上进出的人
我东躲西藏，误撞了地狱的门
跌进无人问津的枯井里，一蹶不振
林子在附近摇旗呐喊，风使劲掘根
趁机发生暴动的烟尘
淹没了我的呼救，熄了日光的灯
唯一明亮，是落井下石的白雪
停靠在身边，怦然的一瞬
徘徊于井底，蛙跳一样反复确认
陡壁直接了当，判决我在雪窖里等待重生
手表的弧度似父亲赠与时的眼神
时针滴滴答答的散发余温
一再瞄向四周的铜墙铁壁
指认插翅难飞，虚妄的绝处逢生
接踵而至的失望挣脱了缰绳
滋味在反复咀嚼中奔腾
夜也在摸黑寻找出口，劳而无获
只在地心处，听到时间窒息的回声
枯井执意要在暴风雪里受孕
我只得把自己缩成一个坯胎
衣衫裹紧浑身的伤痕，等着被妊娠
如同足月的苞米走出土地时
丢掉拐，体态饱满是成熟的象征
死神或对我满怀敬意
庄重，像新婚一样认真
深秋的深处是冬的归程
眼前飘荡着迷途的白色幽魂
双手伸向坟顶似的天空
冻雪被捂到复活，掌心湿润
寂静与黑夜促膝，娓娓对白
以雪花曼舞的方式，凝神
孤独被推至高潮，蔓延的冰冷
井壁上四季不分的苔藓
顺着我的绝望茂密攀升
草根则坐在雪的怀中思春
蠢蠢欲动的萌芽，迫不及待
焦躁不安的分娩时辰，坐蓐于寒冷
脱胎换骨，注定是有缘无分
没人知道我在这里了却一生
所谓的等，不过是自己久违的泣声
也许将来谁的铁镐会看见
我酥脆的骨头，今夜打坐的姿势
但无法知晓井下埋着的静默里
蛰伏着热泪盈眶和心急如焚
如果可能，临终前我会极力伸展
高举的手臂，像一块墓碑隆起
在皑皑白雪中，告诉死神
告诉家乡的那口老井
父母的泪腺，不必再苦等
我已经以身相许荒芜中的一座孤坟
【作者的话】背景:《从前有座山》第十一章（2）,突然“咔嚓！”一声，我一脚踩断了一个东西，紧接着就是身体失衡，眼前一黑，重重的摔了下去，随之而来的可想而知，先是麻木，接着就是隐隐作痛。我掉进了一个干枯的井里，一起掉下来的还有那块被我踩坏的腐朽木板，一滩积雪和着一些沙土也同时滑落了下来，洒在我的身上，弄得我灰头土脸……四壁都很光滑，想爬上去是不可能了。疼痛加剧，我不得不坐了下来，无奈的抬头望天……
（文/元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