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卿躺在床榻上。多日形成的默契让他早已翻身。慕南从柜中取出药粉。轻轻为他擦拭。指间很凉，划过皮肤。似是怕他疼，只是小心翼翼的。不过饶是这样，也疼得厉害。不一会儿。额上便冒出细密的汗珠，双手撑成拳头，死命忍着，一言不发。
慕南眉毛微皱，那触目心惊的伤痕在他眼中只觉刺眼。其实这只是一道。各处还有许多旧伤。这些年的，那一次次传说般的胜利换来的代价。
“很疼么？”慕南不由自主问了一句，眼睛有些疼。
“没有。只是小伤，反正死不了。”许长卿脸色还是很苍白，口中腥甜。刚才拼命忍住好像出了血？
慕南为他重新披上衣服。灭了灯笼中的蜡火，“我出去守着，晚安。早点休息。”
“慕南，”许长卿出声叫住了他，慕南微微侧面。他又问了一问，“我可以，相信你吗？”
若是慕南想要他死，那真是再简单不过了。只要趁他虚弱，在药中随便下些什么毒。便可以除掉祸害，而他便可以扬名，树立权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留他小命好生照顾着。那不是他的作风，像他那种名门正道，居然会救他。
许长卿根本不明白为什么。慕南这个人的心太深。他猜不透。他想了无数种可能，却没有得到合理的答案。他想知道真相，迫不得已才会发问，这样一句不合时宜的问题。若真的撕破脸皮，那也没有办法。
夜深，一间屋子的气氛很是诡异。
屋子太黑，两人都看不清对方脸上是怎么样的神色。良久，还是沉默。
慕南从他问时，脸色便覆了一层霜。手中握剑不觉紧了几分。最后慕南还是没有回应，抱剑出去守着。
许长卿却松了一口气，他突然有些怕。从从慕南嘴中说出的答案会让他失望。这个想法令他惊讶，他们两个人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慕南对于他来讲，又算是什么？是可以放心把后背软肋交给他的敌人？还是见面便水火不合打起来的朋友？好像两个都不是。
他闭上眸子，月光悄悄爬进来。他平时都不敢睡得很沉，因为晚上很多人都会来解决他。但是这些天却很安稳，知道慕南会守在外面，知道他会安全。
如果真相一辈子都不说出来……
慕南坐在屋顶上，望着天上的月亮。明月皎皎，天下无双。从怀中取出剑穗，仔细端详。“难道不知道赠玉的含义么？”
念其君子，温润如玉。
他好像知道了什么，朦朦胧胧的雾已经散开了。心意也明了。从他开口说知不知道世间有报应这个词时，的确，是报应啊。
这是慕南一辈子都跨不过的劫。
画地为牢。
上山后。两人依旧像以前那样。许长卿伤好得很快，许长卿想了很久，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他都应该离开了。毕竟他们身份不同，他不想欠别人什么，也不想离累别人。正派的人又都不是傻子。迟早有一天会查到这里来，慕南的失踪和许长卿的重伤。总有人会想到这一点，时间毕竟挨得那么近。
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许长卿左思右想，还是没有头绪。最后只好出此下策，决定晚上偷偷离开。
大概有些心虚，许长卿开了个门缝，见没有人。便打算出来。这是个好机会，慕南应该睡着了。
“要去哪里？”
许长卿浑身一僵，却被人拥入怀中。“回答我。你要去哪里？”嗓音沙哑，却让许长卿心中一颤。
不等他回答，慕南伸手取下了他的发簪，青丝如瀑散落，许长卿脑中一片空白，没了动作。
慕南用手把他弯在怀中。他鬼使神差地吻了他，天昏地暗，昏昏沉沉。
“不要走，留下来。”唇齿相磨间，慕南低声对那人说。许长卿心中一惊，想推开，却发现他力气大，虽然伤渐好，却浑身没有力气。只能被迫接受。
许长卿不得己抽出剑，运用内力逼退。慕南闷哼一声，没有防备。被震得吐了口血。二人脸上便很狼狈，许长卿也受得波及，站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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