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老家时差不多已是下午5点了。娘已收拾好一切，吃过了饭，关好了鸡鸭，正准备洗洗睡了。
冬天的天黑得快，5点过后，夜色已轻袭而上。在乡下，入夜了天很冷。乡下人总是在天黑前上床休息，娘早已习惯了这一切。
今天，大哥上城里看女儿去了，娘一个人在家。大冷天，我不放心娘一个人在家，下午办完事就急急赶回来了。娘八十多了，人老了晚上起夜不利索，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后悔莫及。
娘年轻时，养了我们几个儿女，受苦受累，老了也没怎么享福。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有时间回家陪陪娘，陪娘说说话儿，唠唠嗑儿，得空了住个几晚，或许这就是对娘最大的安慰了。
娘很是惊讶我的回来，看到我，娘显得十分开心，赶紧地问我吃了没有。得知我还没吃，让我抓紧弄些吃的，又张罗着端出冰箱中的剩饭，拿了一个鸡蛋，让我用鸡蛋炒饭吃。
我不是很饿，耐不住娘的说叨，赶紧地下厨弄饭吃。晚上，鸡蛋炒饭自是不喜吃的，不如做点烫饭吃吧。
烫饭也叫菜泡饭，其做法简单方便，用些手边现有的剩饭、剩菜来制作，可繁可简。有时在外面吃饭，主食大多点菜泡饭。
家里的菜地有现成的蔬菜。于是，我到菜地里去摘一些青菜。哥将菜地整理得很好，菜地里有许多的菜，萝卜、白菜、香菜、菠菜，各种菜有很多很多。青菜作为冬季的家常菜更是有许多，有早季节的青菜已经抽出了菜苔儿，用菜苔煮菜泡饭吃是极好的。
于是，我摘了一把菜苔，拔了一棵香蒜。回家在井里面打了水，把菜苔和香蒜用水洗干净。到了厨房，将菜苔切段，香蒜切碎。一切准备妥当，生火煮饭了。我先把剩饭倒入锅中，加入足够的水，不一会儿，锅开了，蒸腾着雾气。我将青菜和香蒜放入锅中，加入少许的盐，盖上锅盖，焖了一会儿。菜泡饭煮好了，青色的菜苔裹挟着白色的米粒，更有大蒜飘出了蒜香味儿，单是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我也没有放其他作料，直接用勺盛起一碗菜泡饭，尝了一下，咸度刚刚好。菜苔入口即化，米饭软糯可口，吃完口齿留香，味道实在太好了。
生活就应该有烟火的味道，烟熏火燎的岁月中有温度，温暖了人内心深处。
娘在一旁静静他看着我大口吃饭，脸上挂满了微笑，仿佛那一口一口是她自己在吃一样。
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地道的乡土气息味道了。这一下，我吃得很是惬意，直到将锅中的菜泡饭全部吃完，似乎还意犹未尽。娘看着我吃完了锅中的所有饭菜，额角的鬓发仿佛都乐开了花。
人老了还是这样，子女在娘的眼中仍然如长不大的孩子。孩子饱了，娘也饱了；孩子暖了，娘也热乎了。
忽然想起小时候，一家人围在灶边的情景。那时，家中兄弟姊妹多，口粮又不足，大多数时候，我们都是饿着肚子，把肚子填饱成了那时我们的最大愿望。有时，娘弄来一点米，拣了一些野菜回来，放在锅中煮了一大锅烫饭，其实更多的是野菜，叫粥菜更合适。一家人围看灶台，喝着粥菜，心里却是暖暖的。
那时，娘也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我们吃喝，我们问娘，娘总是说她不饿。
这段旧时光充满了质朴和温馨，成了我记忆里缭绕不绝的风景。那段守望的岁月啊，一家人守候在一起，何尝不是一种极大的幸福。
后来，家里条件渐渐好了起来，却还是时不时把些剩菜剩饭用来煮菜泡饭吃。
如今，我们再也不会因为吃不饱饭而发愁，但是那段苦难的历程却深深烙印在灵魂深处。
晚上，我做来了个梦，梦中我又回到了小的时侯。一家人围在灶边，眼巴巴望着灶台上升腾的烟雾，听着咕咕的肚子叫，恨不得马上盛起锅中的粥菜。那蒸腾的热气，如心中的希望在升起。
（文/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