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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不仅仅只是妈妈

作者:瑾梅时间:2021-02-22 11:40

  “妈妈不仅仅只是妈妈。”

  犹记得,第一次写作文的题目——《我的妈妈》,那时候真的是绞尽脑汁而无从下手。后来,东拼西凑、东堆西漆,一篇很不真诚,毫无感情的作文。时光流逝,在匆忙的学业里,只记得母亲的不易与盼我成才的教诲,却忘记回头看看母亲的模样。

  大学填写志愿的时候,我问母亲:“妈,我该怎么填呢?像隔壁的大姐姐那样子读经济学吗?”母亲问我:“你喜欢什么专业呢?”“文学。”母亲说:“那就填写文学呗!”“……可是,经济学热门,以后容易找工作,并且还能挣大钱,给你买好吃好喝的。”母亲笑着说:“我女儿自己喜欢比什么都强。”

  我进了大学,大学四年最大的遗憾就是母亲没有来学校里看看。我曾不止一次跟你母亲抱怨过,母亲说:“我不识字,如果去了,你还得接送我呀!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那时,我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我负担了母亲这么多年,而最后她最大的心愿不想成为我人生道路上的负担,仅此而已。

  大学四年里,我读了很多本书,可是就是写不出一篇关于母亲的文章。大一的时候,我提笔想写写关于母亲,却不知从何而起,抱怨自己的写作技巧不够。大二大三,沉迷于荒废的时间,离家越来越远。平时喜欢回家的我也会找各种借口出去溜达而不回家。大四的时间用来考研和找工作,研究生考上了,母亲比我还要高兴。总以为时间的沉积总会为那第一篇作文——《我的妈妈》填补遗憾,可是我忘记了时间也会带走长远的记忆以及母亲那青葱的岁月。再回首,母亲已经年纪过半百,头发变雪白,脸上的皱纹一道比一道深。而我依旧写不出她年纪的模样以及她为我全部人生付出的所有。

  姐姐总说:“你没有结婚,你没有孩子,你哪知道母亲对孩子的心呀!”那时的我总不以为意,对母亲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不要老是操心这个,操心那个,你要活出你自己开心的模样。”可是,我忘记了母亲自己都忘记了做自己的模样是怎么样的开心。从我有记忆时起,母亲总是在忙碌,围绕着锅台、饭桌、缝纫机台、院子的菜地、一亩三分地、以及三个孩子的生活。小时候家里贫穷,可是在我的记忆里总是母亲乐呵呵的样子,以及每一天不断变化的饭菜,完全记不得贫穷带来的苦。母亲总是用仅有的食材,做出不同种类和味道的早餐。儿时的美味是我长大以后再也寻不到的记忆,现在的我也会抱怨母亲做饭不如从前那么好吃了。小时候平常时日是吃不到肉得,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品尝到肉的滋味。

  记得有一天晚上,母亲做了手擀面,里面放了冬瓜和面筋。恰逢停电,母亲盛好面条,端放在一张小桌子上,我们三个人坐好了,端起碗吃饭。弟弟吃了几口说:“想要吃肉!”我和姐姐说:“我碗里有肉,有肥肉和瘦肉。”弟弟不相信,我和姐姐叨起冬瓜,说:“你看这是肥肉。”叨起面筋,说:“你看,这是瘦肉。”因为没有灯光,冬瓜和面筋煮了以后,形状和嚼劲都很像肥肉和瘦肉。弟弟便相信了。母亲在一旁也随声附和道:“我碗里也有!你没有吗?”弟弟扒拉扒拉碗里说:“我也有了。”我和姐姐、母亲便一起笑起来,弟弟也没有弄明白为什么笑。后来的时间里,我们再也没有吃过有着肉味道的冬瓜和面筋,只是我记得那一晚一家人吃饭笑得真的很开心。

  今年过年,我带母亲看了《你好,李焕英》。其中最打动我的台词“她不仅仅是我的妈妈,她还是她自己”。我望了望旁边的母亲,她好像已经没有了她自己。一个女人,一生中有很多身份:自己、女儿、妻子、员工、老板……这些身份都可以抛弃,可是唯有母亲抛弃不了,生了孩子,便是母亲,无论养不养,那是一个摆脱不了的身份。可是一旦做了母亲,却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姐姐没有生孩子之前,也是一个洒脱、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女生,她有自己的喜好,有自己的朋友圈,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追求。那一年,她有了外甥女,并不是说为了孩子刻意去牺牲自己,而是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正常的生活。上帝不会因为女人做了母亲而把每一天24小时变成26小时,社会不会因为女人做了母亲而给女性多得多的优惠和福利,世界不会因为女人做了母亲而为女性做出退让。

  在孩子哭闹的时候,我们没有心思再打扮自己;在孩子要吃饭的时候,我们没有时间跟朋友聊天;在孩子学步的时候,我们没有时间去和闺蜜逛街;哪怕是在孩子睡觉的时候,我们没有时间做自己,因为我们也需要休息……谁都不是从生下来就会做母亲,也没有上过做母亲的课程。只是母亲在用一辈子的时间学习做母亲而已。

  看完电影,我问母亲:“你年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母亲说:“大概就是你现在的模样,不过比你好看一些。”母亲也曾是一个花季少女,有着曼妙的身材、白皙的皮肤、乌黑的头发、迷人的笑容。亲戚们都说:“我长得最像母亲,和母亲一样高挑。”在家里仅有的照片里,有一张母亲的照片,穿着绿色的呢子大衣、牛仔阔腿裤、黑色的高跟皮鞋,在阳光下,那么鲜亮、那么青春、那么时髦、那么美丽、那么动人……母亲说:“结婚的时候,自己啥也不会,不会用缝纫机、不会做鞋子、不会缝被子、不会做饭、不会……只是后来,有了你们三个以后,家里穷,又想要给你们添新衣服,只好一样一样地学。”是啊,母亲从来都不是母亲。

  《你好,李焕英》电影里有一段对话,贾玲和她母亲喝酒时,她母亲说:“我要是有一个女儿,我只希望她健康快乐就行了。”小时候不相信这句话,那时候母亲总是逼着我学习,逼着我做各种不想做的事情,总觉得她把自己没有实现的心愿寄托在我的身上,她让我帮她完成所谓的梦想,或者是她想要在亲朋好友面前有炫耀的资本。现在我才明白,母亲对孩子的心愿,不过是健康快乐罢了。姐姐结婚后,总是说,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出息之类的话。可是她怀孕后,整个人都变了,真的只是希望孩子能够健康平安。怀孕前三个月会担心有没有胎心、孩子是否在长大;怀孕中期,每一天是否有胎动;怀孕后期,自己的运动量是否够了,孩子是否能够顺产;孩子降生以后,自己的母乳是否够了,是否有营养;孩子生病了,自己整个人都慌张了……姐姐总说:“做了母亲,才知道自己有多坚强,自己才是一个铁人。”没有一个女人是天生的母亲,只是在不断地学习。

  我没有见过母亲年轻时的模样,不知道母亲的喜好,不了解母亲心里的想法。母亲说:“我哪有什么喜好呀?现在希望你们能够成家立业,帮你们带带孩子、减轻你们的压力。”是啊,母亲总是在牺牲,年轻时牺牲自己所有的喜好,连最后的时间都在为儿女操心。“母亲”一词看似伟大,实在是一个枷锁而已。

  以前我总是赞美母亲,可是如今我希望不再用伟大一词给母亲套上这沉重的枷锁罢了。
  (文/瑾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