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照碎窗棂,叶下鸟鸣二三声。最是绿植兴奋,阳台执笔画影。从书案转过身,静静望着眼前的一幕,不是梦境,胜似梦境。
真好!一窗晚照,在窗台上慢慢地扩散开去,像流动的溪泉,于无声中漫流好远,忽而,急转直下,壁上响金泉。但,此时并非只有泉音,不用侧耳,便能听见楼下浓荫不知处,传来二三声鸟鸣,未等鸟鸣散去,忽又见二三灰鸟子弹似的射出浓荫,乱飞向翠微……
一静一动,有声无声,不管,窗内窗外的风景何等迷人,阳台上叶作犁铧,翻动夏风的马蹄莲,倚墙乱舞剑的吊兰,以及伸出触手向上攀援的葡萄藤却不乱分寸,该翻动的翻动,该弄舞的弄舞,该登攀的登攀,竞相往着各自祈盼的终点,展示自己奋进一面。
看着,听着,想着眼前一切。时间稍久,便觉得自己,也像只灰鸟放开了歌喉,嘴边逸出的音符,乱点在清风的乐谱;也像一株马蹄莲,翻风摇叶,双手捧住转逝的流年,静把葱茏再现;也像一棵葡萄,无论是置身在现在的夕照中,还是兀立于往昔的晨雨潇潇,都一如既往平复心跳,只把向上复向上,当成生命的秘妙。
是的,尘寰风雨变幻,哪有岁月静好。只是,身处在花木深处的闲适中时,不贪一场花事,醉了人间烟火。该追寻的,策马扬鞭,星夜驰骋;该放弃的,毅然决然,停棹降帆;该流连的,绝不假装薄情,视而不见。这其间,最为糟心的是,该冲冠一怒为向前,却选择原地打转;本该调转船头,却犹豫不决。试问:人生路漫漫,何时能像眼前的马蹄莲、吊兰以及藤蔓,遵循夕照的宣言,落影成句,写成诗篇?
驭一匹良驹,抽身出思绪。哒哒的啼音,落寞于眼前一景。
稍一定睛,原来是,墙后的绣球花呈现了颓靡之色。犹似夕照有重量似的,将绣球花叶全压倒一地。曾经笔直挺拔的枝干,现已呈半弯之姿,昔时青翠欲滴的叶子,现多为枯蔫半死。不知不觉,那生机勃勃的画面被时光之手撕得稀碎,着实累我眼眸,苦我寸心。
也许,生命呈现的本身就是一种状态。是勃发,或颓败,苍翠,或老气,向上,或退避,其结果的呈现交由命运,也交由身心。但,我们不能用一切的悲观覆盖了乐观,或简单地用目测来断定生死,就像对待盆中的绣球花,正当我急于慨叹它死去的同时,殊不知,在夕暮退去后,它那枝头的叶又开始恢复生机,枝干又重新挺直。而那,一度令我欣喜的夕照揉碎鸟鸣,绿植起舞弄影的画面,却早已隐遁,不留浅痕……
想来,任何时候生命的所得所失,皆为一时,唯有转换才是永恒,所以,不必担心暂时的失去,也不必怅然短暂的颓靡,时常保持一颗战胜或突破现状之心,向着星辰山海的人生前进,只因,风雨再乱也有静定,繁花落尽亦是归程……
(文/*闲坐等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