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十月,早晚天气已经很凉了 。虽然听不见北雁南飞的鸣叫声,但仔细的人还是能感觉到:清晨的地上印有一层薄薄的清霜了。
坐了一天的火车,当我的脚踏上故乡的站台时,已是万家灯火了。
凭借高高的月台远望那点点的灯光犹如无数双期待的眼睛在远处静静地关注着我的归来……
天上淅沥沥的飘着零星的小雨,湿漉漉的柏油马路上车来人往络绎不绝,一阵冷风闯入怀中,我不由打了个寒噤。赶忙招呼一辆出租,一头钻进车箱里,径直向一家旅店飞驰而去……
旅店不大,但还是很整洁。
一进店门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由于旅途的疲惫,简单的洗漱过后,我便一头栽倒在床上。尽管肚子里咕咕作响,一个劲的向我提出抗议,可我疲惫的身子此时就像泄了气的皮囊,软软的瘫在床上之后就再也不想起来了。
刚刚闭上眼睛,就听得一阵细细的,尖尖的嗡嗡声,由远而近在我的头顶盘旋,声音一会儿高,一会儿低,不断地俯冲在我的额前。声音不大,但对我来说很有穿透力,一听到这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就知道:今夜里遇到麻烦了。看来饥饿的不单单是我,还有若干比我更饥饿的蚊子在明晃晃的灯光下冒着生命的危险向我挑战了。它们正蚊视眈眈在我裸露的肌肤上寻找着一顿丰盛的美餐。理智提醒我,不能就此躺而待毙,我的血不能白白的奉献给这一群贪婪无度的 “小人” 。既然我的血不能撑死你们,我也要用我有力的巴掌把你们拍成肉饼。让你的身躯和吸进你肚子里我那殷虹的鲜血一同碎溅在我的掌中,附在我的肌肤上,成为我的战利品和一种创伤后的骄傲……
就这样,刚才还是浓浓的睡意,几经蚊声洗礼好像被稀释了许多,我的思想和注意力渐渐随着蚊声在不断地左右迁移摆动着。竖起自己的耳朵倾听蚊声的远近变化,从它们声音的远近,高低,我能清楚的知道蚊子与我肌肤的距离。
一只蚊子,几经俯冲后,开始在我的左脸高高的颧骨处着陆了,我绷紧的神经告诉我,是它的腿已经轻轻的接触了我的皮肤,随之而来整个身子依附在我高高突起的颧骨上,好家伙!原来入侵者是个军事家,懂得占领高地的重要性,它一边小心翼翼的着陆,一边蹲在高地上警惕的睽望着我的眼睛以此观察我的动静后好做出进攻的选择。
此刻,我几乎屏住了呼吸,像狩猎者猎取猎物一样先让自己的心潜伏下来,静静地审视着眼前的猎物一举一动,等待最佳的时机准备出击。我的手掌暗暗较足了劲,轻轻把手向胸前移动着放在最佳的出击位置上,然后用眼睛的虚光向下尽量压低角度直到视线能够影影忽忽的看见我高耸的颧骨上那只蚊子的翅膀在微微颤动着。不一会儿我就觉得颧骨有些发痒,慢慢的像针扎一样痒痛。机会来了,蚊子已经开始放松警惕大举向我进攻了。已经把它针一样的尖喙深深地插进我脸上的汗毛孔里,痒痛的感觉已经毋庸置疑的告诉了我:它开始用它的尖喙吮吸我脸上的鲜血了。
愤怒,让我憋足了劲,力量通过我的身沿着臂膀传递到了手掌上,屏住呼吸,猛然间提起左手照着我的左脸颧骨狠狠地就是 “啪” 的一下子。这一下不要紧,顿时,我就觉得眼冒金星,脸上火辣辣的痛,眼眶酸酸的,一股湿乎乎的泪水顺着左眼眶流了下来,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享受到如此厚重的乌龙掌掴,抽的我哭笑不得。我赶忙起身跑到卫生间的镜子前看看自己红肿的左脸上除了印有那只已经死亡的蚊子尸体外还有一小片殷虹的血迹,那是我的血,终于从蚊子的肚里又回到自己的脸上。
冲着镜子,我晃了晃头,我无奈的苦笑着,发现镜子里我的笑容,除了尴尬之外还有一点点异样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打死了这只蚊子,尽管付出了如此高昂的代价,但可以高枕无忧的睡上它一觉了。躺在床上,左脸一阵阵灼热,火烧火燎的。这一掌掴恐怕我想睡也难以入眠了。于是我索性打开了电视,躺在床上无精打采的看着央视新闻节目。看了一会儿觉得索然无味,便“咔擦”一声关掉电源,静静地躺在床上似睡非睡的闭上了眼睛,睡意已荡然无存……
(文/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