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入火车站开始,我这场归乡之程正式开始。
火车是那种老式的,而且是最普通的硬座,长达七八个小时的路程,的确算不了舒适。
十一长假,果不其然,火车上人多的把过道都塞满了,虽然我早早地买到了位置,但还是觉得时间很难熬。因为坐在过道边上,所以一路上总会有人说想要搭边坐一下,而面对别人的乞求,我总不忍心拒绝,又不好挤着旁边的人,最后煎熬的还是自己。
在火车上是能阅尽人生百态的,因为在这样一个狭小空间里,却各式各样什么人都有,人性的善意和阴暗总被不遗余力的显露出来。而我虽不算是个好人,但总不至于算作恶人,我只是尽我所能,对周遭的人事,报以最基本的善意。其实也不过是希望,将来某时某刻,或许有人对我亦能将心比心,赠予善意,那么我将无比真诚的致以感谢。
列车到站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而且天空中还飘着点小雨。我走出车站,立马有一群人涌上来问我坐不坐车,我知道这些人都是拉皮条的,要跟着他们的话可能今天晚上我就回不去了,所以我没理他们,径直走向停车区域,看见有些司机在喊人,我挑了一辆刚好缺一个人的车就上车了。当我父母听我说我要一个人回家的时候,他们是坚决不同意的,我千发誓万保证他们这才答应,所以我必须得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里然后报个平安。
坐在车上看着窗外,一路上稀稀拉拉分部着几户农家,且大部分灯是灭的,里面并没有人。这条路上,竟是比我们村里还要更为冷清。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因为车不开进来,所以我得走一段路。走在路上,发现似乎农村里的灯光普遍会比较暗一些,看得我十分不习惯,或许是因为待在家里的普遍只有老人和小孩,而老人家都很节俭。除了偶尔传出来的小孩吵闹声和老人训斥声,整个空间静谧的不像话。
第二日,我早早便被父母叫起床去外婆那。站在门口,那时我才能认真明确的打量一下这个我生长的村庄这些年来的变化。
变化就是瓦房基本没有了,几乎都建起了楼房,有几户相邻着的人家更有比高的趋势,谁也不让谁,都建了有七八层高,就这么突兀的显露出来,让人一眼便能看见。
小时候读的那个小学没有了,学校也已经完全荒废了,现在村里小孩上学都得去镇上,倒是也没有多远。
记得小学学校外有一栋房子,是很早就建好的楼房,但是却常年没有人在,我还记得在他们房子最边上莫名的有一个门,小孩子趴那从门缝能看见里面,朝里看去是一条笔直向上的楼梯,而且楼梯很长;小时候看见那条楼梯仿佛发现宝藏一般,坚定的相信那阶梯肯定是通往神奇世界的通道,甚至每每路过,内心都会变得虔诚。而现在,那个门已经换成了不锈钢门,再也没有门缝可望了,而那个楼梯的终点,不过是楼顶罢了。
到外婆家,外婆开心的张罗午饭。其实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跟着外婆的,虽然我很小就住校了,但也算是外婆带大的。外婆在弄菜,我就跟在她屁股后面转,想陪她聊聊天。
外婆告诫我在外面事事都要留个心眼,要知道人心险恶,懂得保护好自己。我一一应着,内心却无比苦涩。从未出过县城甚至难得走出村里的外婆却关于人性问题对我谆谆教诲,其实对于他们这样纯粹的庄稼人来说,他们从不曾产生任何恶意,内心满满皆是善意,就像外婆无论在哪只要看见乞讨者一定会给几块钱的,却对于水电费一块两块钱计较的要命。
因为他们满怀着爱,爱的是这片土地、以及最亲密的亲人。
我们极尽所有所追求的东西:所谓富贵、所谓荣誉、所谓成功,其实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从不曾感觉快乐。原本上帝给了我们最好的安排,我们却非要说上帝不公平,非得要去反抗命运。结果碰的满头灰,辛劳一生,最终还是回归我们的故土,落叶归根。
我们大可以不必那般勇往,让一切随遇而安,只因为生活而生活,而不要因为所谓人生去为难生活。
一切原本就是最好的安排,不是吗?
(文/落落芜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