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飒欲言又止，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阿裳，是不能说话吗？”说这话时，他触了触自己的喉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她低了头看不清表情，萧飒慌了，忙道:“没关系的，其实也没什么...”越描越黑，话也变得语无伦次。正当手足无措时，她抬了头嘴角勾起淡淡弧度，拉过萧飒的手，一笔一划认真地在他手上写道:“其实没关系，我不介意。哥哥，我没有家，你收留我可好？我能帮你实现一个愿望，阿裳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那张清秀的小脸上满是坚毅，那番话像宣誓般郑重其事。萧飒看着她，仿佛看到了自己。
“好啊，只是跟着我会很苦的。嗯...愿望是什么东西？能吃吗？我没听说过。”萧飒用右手挠了挠后脑勺，问道。同时伸出了自己的左手，那是一只怎样的手，是钝器碰伤留下淤青的手，是尖锐的指尖掐出月牙的手，不像是一个仅仅垂髫之年的孩子的手。
阿裳垂眸看着那只手，像得到了无价之宝，小心翼翼地接过，指尖在那略涩的掌心上划过:“就是，阿裳帮哥哥做一件哥哥想要做的事。”
“这样啊...”萧飒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眨着黑黝黝的大眼睛:“我，想要你喜欢我。”所有人都讨厌我，我想要一个人不讨厌我。讨厌的反义词是喜欢，所以我想要你喜欢我。
最后一句话萧飒没有说出囗，他的愿望真的很小，他只要有一个人不讨厌他。一个人，真的，只要一个人就够了。
她没再有任何动作，萧飒像是意料之中却还是难掩失望，垂下了头，开口:“不用勉强了，即使你做不到，我也会留下你的。”不料她一把抓过他的手用力摇晃，又是那么认真地点头。
一年后，茅草屋里，太阳透过木杆斜斜地照着屋中的两人。
“乖，把药喝了。”萧飒放柔声音，端着一碗黑糊糊的散放着异味的不明物体。看到萧飒手里端的药，阿裳清秀的小脸皱成了一团苦瓜，紧紧绷着嘴。
“阿裳乖，喝了我送你一个礼物，保准你会喜欢。”萧飒神秘兮兮地说，脸上挂着骗孩子的笑容。阿裳依旧绷着嘴，脸上写满了不相信。
“阿裳你不信我？哎，还是你小时侯乖啊...”说这话时，萧飒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慢吞吞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阿裳没见过的新奇事物，半遮半露的，却还是被阿裳看到了，于是，猎豹一样扑到萧飒身上就要抢，他却更眼疾手快，举到头顶。阿裳个子矮，便只能抱着他的手臂眼巴巴地看着。
“想吃吗？”萧飒胜筹在握，眼睛暗示意味十足地往那碗药上瞟。阿裳看着萧飒头顶的漂亮的看起来很好吃的东西，惰不自禁地舔了舔嘴角，又看了一眼桌上的药，微微蹙起眉。
萧飒看她实在是想吃，就要给她，想着那药也实在是难喝，阿裳喝了大半年也不见起效。阿裳也是听话，每次都乖乖喝了，不知今日是怎么了。心中想着，就要把手中的糖人给她。谁知她竟捧起碗，咕咚咕咚喝了下去，直到她放下一干二净的碗，泪眼汪汪地看着萧飒手中的糖人，他才反应过来，把糖人塞到她的手里。
怀里的温度使糖人有些融化，为它那晶黄的糖身镀了一层光晕，阿裳伸出粉红的玲珑小舌飞快地舔了一下，那双灵动的眼睛诉说着此时她内心的喜悦。
萧飒支着头坐在桌侧，想起了一年前第一次见她时狼吞虎咽吃包子的模样，和此时如出一辙，不免笑出了声，狭长的眼睛睐成一道狭长的缝，轻轻的笑从那微张的簿唇里泄了出来。
在他张嘴的那一刻，阿裳把糖人填进了他的嘴里，手指在桌上划过:“哥哥也吃。”萧飒一愣，象征似的咬了一小口，糖人融化在舌尖，甜在心田。也就在这时，萧飒心中冒出了一个念头，一发便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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