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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

5591字,非主流,初二年级评分作者:FSA五灵.时间:2019-02-05 23:34

  这是我踏上离家征途的第二百五十天了,我背着大背包,装着我的行李,我走遍了许多地方,我的食物来源就是饿了到一个地方劳动换食物。我脖子挂着一个照相机,是用来拍摄我所见的一切。我每到一个地方,变回拿起笔,将这些事情,记录在我的本子里,这是我整个旅途的记录。

  我不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反正我只知道我身处丛林之中,周围都是茂盛的树,地上有些掉落的枯枝。走累了,捡起一根枯枝,在继续走下去。我抬头看着天空,被那些树叶给遮挡住了,但我隐隐约约能看见——天色将要变暗了。

  我必须赶紧找到一个地方休息来度过晚上,但是目前我没有发现一个村子,甚至一间房子。我继续向前摸索,中午吃过的几块面包似乎被消化完了,肚子空空的,不时发出轰隆隆的声音,是肚子开始反抗了。

  我找了一块大石头,坐在上面,累了,喘一口气,放下沉重的背包,看看能不能找到点什么吃的。摸索了一会儿,只找到几根口香糖,这无法使我充饥,看来我不得不继续探路了。

  突然,一个声音传到我耳朵里,我赶紧站了起来,我似乎忘记了饥饿和疲倦,背上背包就是跑,跑向声音发源处。声音越来越近,我感觉就在附近。我四处张望,看见一点火光。我跑过去,看见一个人提着灯,嘴里哼着小山歌,说实话,他唱得堪比原唱。我现在没时间来欣赏他的歌声,我赶紧冲过去,向他喊了一声。他似乎被我的声音给吓到了,手上的灯抖了几下,嘴里也没哼着歌,他表情变得恐慌,回头看见我,才镇定下来。

  “你应该不是村里人吧……”他声音很小,但很清晰。

  “嗯,我是一个冒险家,我在这里迷路了,请问你能不能带我去你们家居住一晚上?哦对了,我叫‘范书安’,你呢?”我很谦虚地向他示好。

  “哦,可以,你可以跟着我去我家里住,我叫‘黄黎’,你也可以叫我‘傻子’。”他声音还是很小,越说越不清晰。

  当我听到可以叫他傻子的时候,说实话,我是很震惊的,我从未看见一个人称呼自己是傻子的,而且还是当外人的面说自己是傻子,我真是闻所未闻。

  接着我又问他有没有一些干粮,肚子很饿。于是他便从破烂的口袋里拿出几粒花生递给我,让我充饥。他在前面提着灯,我在后面跟着他,我们走的是山路,村子可能在山上吧,但这只是我的猜想。

  走了大概十分钟,我终于看见一间屋子。屋子很旧,门脚看上去被老鼠咬掉了,玻璃也是不全的。他拿出钥匙把门打开,把灯放在一张木桌上。我走了进去,却意外发现屋子很整洁,厨具都是一一摆好,碗也是摆的齐齐的,屋里没有一个蜘蛛网,我摸了一下墙,灰尘也看不见一点——但这使我很失望,因为我无法帮他整理屋子换食物了。

  “家里没剩下什么东西了,只有这些东西。”他从一个大铁锅里拿出两张烧饼,递给我,我不敢要,因为不劳而获不是我想要的。

  “不行,我不能要!”我说到。我看着这两张烧饼,在我眼里,这两张烧饼似乎在诱惑着我,但是我必须坚决一点,我不能因为两张烧饼而损失我的尊严。

  “那你可以帮我把门口的草喂一下我屋子后面的猪吗?”他说到。

  显然,他看出我的意思了,于是我赶紧拿着门口的一堆草,绕到房子后面,我把草轻轻放在投食的地方,然后再绕回去。我知道这不算什么活,但是这是我目前唯一能做的一件事。

  我放好背包,啃着烧饼,他在为我铺张地铺,吃完烧饼后,我向他道谢并说了句晚安后,便关灯入睡了。

  太阳从窗户那照射进来,这是第二百五十一天了,我睁开了眼,第一眼见到的不是他,而是一位老年妇女。我赶紧爬了起来,想告诉她事实,但她却对我微笑一下,点了点头,说:“年轻人,别紧张,你的事俺儿子已经告诉俺了。”

  我松了一口气,又问:“那他在哪?”

  “他早就出去挑水浇田咯,他现在在下面干农活。来,阿姨给你两块番薯,一块给你,一块帮俺给他啊。”他母亲说到,并给了我两块热乎乎的番薯。

  我走出门,发现我昨晚呆的丛林,离这里只不过是山上山下的事,而另一边,却是一片房屋和农田。我下了山,手里拿着烤番薯,据他母亲说,他们的农田是在东北方向,于是我便一路往那边去。

  路过一些瓦房,看见有许多鸡鸭鹅在跑,路上到处都是鸡屎鸭屎鹅屎,有几个小孩赤脚追逐打闹,屋里都是一些老人,有些老人在外头聊天下棋。走着走着,我发现,那些人的目光全部被我吸引了,鸡鸭鹅围着我转,小孩在后面跟着我,屋内老人出来看看,聊天下棋的都停了下来,目光一齐看向我——一个外来人。

  “小伙子,你是哪里的?我怎么没见过你?”一位老大爷用他们的家乡话对我说。

  “大哥哥,你要去干嘛?”小孩也用家乡话对我说。说实话,我是真的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我只能点点头,微笑一下。

  “他们是问你,你是哪里的,你要去干嘛。”一位年龄与我相仿的年轻人用流利的普通话对我说。

  “我是一位冒险家,也可以说是流浪者,我现在是想给黄黎送早餐。”我对他说。他帮我把我的说的话转为本地话告诉他们。虽然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那青年没有说到“黄黎”二字,于是我便跟周围的人说是给他的。

  这时候,周围的人全笑了,我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周围的鸡鸭鹅也叽叽喳喳嘎嘎地大笑。那青年赶紧拉住我就跑,我边跑,边回头看看后面,只听见后面的一些年轻人在大喊着“傻子!”。

  我们跑到了农田,他把我手上的一块番薯拿走,跑到田里,我看见,他是交给了黄黎。接着,黄黎放下锄头,接过番薯,看向我,向我挥了挥手,表示谢意。接着,那青年又跑了过来,对我说,以后不要在乡亲父老面前提黄黎。说完便走了。

  我在农田外的一棵大树下,太阳高照,我觉得我必须做些什么帮帮他。于是我跑到他那边,问我可以做些什么。

  黄黎只是微笑地告诉我,这些农活是他必干的事情,不需要我帮忙,就让我回去好好休息就好了。游手好闲不是我的风格,我对他再三请求,最后他便答应我去帮他放牛。牛要吃草,要在山上放牛,于是我牵着绳,拉着牛上山。我了解关于放牛的事,越把绳拉紧,牛就越不跑,你越松,牛就很听话。

  我与牛一路走到山上,牛在吃草,我就在旁边看着牛吃草。这时,我看见有人往山上跑来,是那位青年。他很快地跑了上来,我问他为何上来找我,他告诉我,他担心我不会放牛,就跑上来了。可见,我是会放牛的,于是他便放心了。

  我问他的名字是什么,他告诉我,他叫黄迪。我问了他一些事,我才得知,他是黄黎的朋友,可以说,是发小,他和黄黎相处最久,但不是唯一一个了解黄黎的人——村里的老人和小小孩都理解,而黄迪是唯一一个理解他的青年。

  太阳高照,牛也差不多吃饱了,该回去了。我边牵着牛,边问黄迪,为什么村里的那些中年人和年轻人老叫他傻子呢?黄迪叹了口气,说到:“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他们家住山上,除了我没有人找他,而我也不是一个闲人,不可能经常去找他,他从小就比较孤独,缺乏真正的快乐,所以村里人很少有人了解他。”

  我听不太理解他的话,但我可以从中知道,黄黎是因为不太被人了解而被叫傻子的吧,但这只是我的猜想。我也把我的事情告诉了黄迪,黄迪听完后,告诉我,不要在其他人面前谈黄黎,上午的那件事我应该心里清楚,现在他要回去了。于是便和我告别了……

  这是第二百五十二天了,我很早的起了床,我拿起我的记录本和一只钢笔,顺便带了几根口香糖下去田里给了黄黎,他没见过这玩意,我提醒他千万不能吞,他明白,但他觉得吃这个配水感觉好冰,认为这玩意以后可以用来弄冰水。我不觉得好笑,因为这里毕竟是穷山村。我告诉他这只是用来弄口气清晰的,他没读过书,他听不懂我所说的,但他知道一点,这无法弄冰水。

  我现在要去记录关于这里的一切,我先去探访乡亲父老,我从老人和小孩先入手。我找到一位老人,他是村里的村委书记,我问了他关于村里的许多琐事,在这里不提。当我问到为什么那些人叫黄黎是傻子时,他感叹到,黄黎对他们这些孤寡老人特别好,很懂事,会帮忙做事,而那些年轻人?哼!就是一群混蛋——包括他的儿子。我将这些一一记录了下来,然后向老人告别,顺便给了他几张外面世界的照片——他从未见过,只偶然听从外面回来的年轻人说过。

  我看到田那边有一群小孩子在追逐打闹,他们穿着破衣破裤,甚至有一个特别小的孩子是全身裸的。我走上前,那群孩子看见我走了过来,都站着痴呆看着我。我问他们,黄黎在你们心中是什么样的。他们争先恐后地回答我。

  “黄黎哥哥是好人!”

  “黄黎哥哥他会和我们一起玩!”

  “黄黎哥哥会保护我们!不让外村的小孩欺负我们!”

  “大哥哥会……”

  他们说了许多,但最终离不开中心意思——黄黎是孩子们心中的大好人。我再问孩子们黄黎为什么被叫傻子?这又出现了许多同样的回答。

  “因为村里的大人说不过他!”

  “因为大人都认为他不会对他们说好话!”

  “大哥哥不傻!他可聪明了!”

  “黄黎哥哥敢说实话!”

  “因为大人们……”

  我听着他们的回答,在想想老人对我说的“混蛋”,这下我能大概地了解了为什么黄黎被认为是傻子了——但这不够准确,我还要去问问村里人。走之前,我答应了孩子们明天给他们弄一套衣服。

  大白天的时候,大人们都去农田工作,所以我得去农田才能找到他们。我走到了农田,看见一位相貌俊郎的农夫在使劲工作,我想去采访一下他。我对他说了一些客套话,他有听,但还是将全神贯注在工作上,直到我问到了黄黎。

  “那狗娘养的傻子?他妈的他就是一混蛋!”他表情变得凶恶,边说边指着远处的黄黎,这与他的外貌完全是两个人。

  “我tmd看见这傻子,恨不得干死他这zz,要不是那村里的村委书记叫我不能这么做,不然tmd这狗娘养的玩意早死了!”他表情愈来愈凶恶,他不仅停下手里的活,还使劲往自己地上拿锄头狂捶。我不想听那些脏话,所以现在我必须将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中的脏话给省略掉。

  “我**根本无法交流,这**孩子根本就不会说话!我跟你说,我教训我孩子的时候,他**还帮我自己的孩子说我,现在他是这群孩子的依仗咯!”

  我将笔记记下来,遇到村里的财务室主任——村中出村去城市过的其中一个人,于是他便邀请我去他办公室坐坐。我跟他聊得还算可以,他有文化有水平,起码说话不会带“tmd”之类的脏话。我们谈起黄黎,他情绪开始激动了,甚至有点愤怒,但他还是镇定了下来,说,“晚上你就知道了,唉。”

  我只好等待着下午,在这时间里,我找黄黎母亲教我缝纫——就是将我的衣服剪小在缝,明天就可以交给那些孩子了。

  时间过去很快,等我全弄好后,太阳快落山了。我下山去,看见黄黎已经回来了,我看见他旁边的人嘴巴不停在动。我赶紧下去看看,只见黄黎在与他们互怼。那些人的嘴巴个个如刀,但黄黎的嘴巴如枪,枪不敌刀,那些人最后还是带着咒怨离去的。我总算明白了,用我们现在人说的话,黄黎这性格,属于皮,稳中带皮,皮中带秀,可谓皮皇秀儿也!

  傍晚,我们在屋里坐着,天色已暗,月色入户,黄黎母亲已睡,我和黄黎两个人蹲在屋里角落,发着呆。我从我的背包里摸到一包烟,说实话,我不咋地抽烟,只是偶尔无聊时解一下愁罢了。我拿起一根烟递给黄黎,他拒绝了,他说他不抽烟。我也只好收起,自己拿着抽,火是从火炉里的星火取的。俗话说得好,“抽起一根烟,快乐似神仙”。但我还是劝大家千万不要抽,毕竟戒掉烟,要等十五年才能变回正常人。

  我抽着烟,问黄黎,为什么他要这样对村民呢?他这时看着窗外的月亮,嘴角上扬,微微一笑,说到:“我只是在寻找一种不存在的快乐罢了。”

  不存在的快乐?这句话说的很深奥,我甚至有点不明白他心目中所谓的“快乐”为何物。但我们还是去睡了,我睡不着,我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

  今天是第二百五十三天了,我如期把衣服送给了孩子们,并且给村里每人一些城里的不同东西,他们也有礼貌,回赠我一些土特产,我向他们道谢。因为今天是我准备离去的一天。最后一份礼物,是给黄迪的,他不要,还给我了一些吃的,他说他不稀罕这些玩意,他明白这是我的好心,但他真的不需要这些东西。我在临走之前,问了黄迪关于黄黎的问题,他告诉我,他说黄黎从小就没有朋友,除了他,他之前放牛告诉过我,所谓的快乐,就是和村民斗斗嘴,剩下的,他让我自己去领悟。我向他告别后,最后在向黄黎告别,我送了他一套鲁迅的书,他看不懂,但他说他会去请教村里的老人,因为有些老人也是当年的才子。

  最后,我背起背包,踏上新的旅程。我路过两个湖塘,看见有一条鱼搁浅在两湖塘中央,有几个小朋友在笑这鱼,竟然会傻到条到水外面。孩子们笑得很开心,而鱼却在继续挣扎,不停地跳动,水里有几条鱼在靠近这案,默默为它支持。直到这鱼跳进了另一个湖塘,孩子们才惊叹这鱼的厉害。我看着这场面,明白了什么是所谓的不存在的快乐,也明白了什么是别具一格并非千篇一律。就犹如嘲笑别人的天真,却不知别人真正的实力。

  我期盼着黄黎会有所出息,在我踏上征途的第一年过去的第三百零一天,我收到了一封信,上面写是来自“傻子”,我已经猜到是谁写的。信上面说他成功地离开了农村,开始放飞自我,村里人没人叫他傻子了,黄迪现在跟着他,他说他成为了一名作家,是受鲁迅的熏陶。我很恭喜,当我翻过信的另一面时,有一行字:“我已经找到真正的快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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