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说憋了一宿
有个关于菜园的惊天消息
只能悄悄向我透漏
她发现南瓜怀孕了
央求我承诺，拉钩
保守这个秘密，直到将来
她做了妇产医生的时候
一只蜜蜂在花骨朵上逗留
只是扇了扇翅膀
轻易就把她的一小撮时光掳走
瓜藤得到雨露的恩宠
抻出试探风声的脖颈
时刻都有逃出篱笆私奔的念头
而她，每日在菜地里踮起脚尖
总想将南瓜的心思看透
齐腰的丛中被她踩出一条沟
一个个小脚丫的凹坑里
一定藏着许多动人的缘由
看见她跌跤压倒的痕迹
就会浮现她挣扎爬起的情形
轻如薄纸的一声惊叫
以及摁在烂泥中难以自拔的小手
为了给大肚子的南瓜遮羞
她用茅草编织了一只肚兜
笑掉大牙的蜗牛
瞅着她单薄的背影
被夕阳涂上一层红釉
直到几颗星星点亮清澈的灯盏
月色快要临盆的时候
她才匆忙而归
泥土与花草混合的气息装满了衣兜
我如逆水行舟
使尽浑身解数仍被冲到了下游
女儿像是一支垂钓幸福的饵
悬浮于我低落的潮流
红扑扑的小脸蛋越来越有肉
圆乎乎的酒窝里
不管有没有酒
我都想喝上一口
【作者的话】背景《跳进黄河》番外篇，第十一章（节选）:……转身看到女儿的一串小脚印，我的眼圈霎时就红了。旁边一小片因她跌跤压倒的菜地，浮现出她挣扎爬起情形……
（文/元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