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无多，交出了棉衣
却把万物关在白色笼子里
不顾萌芽在寒床上赤身裸体
只让风雪痛快淋漓
一坛冷醋，浇得铺天盖地
怀着春天孕事的禾苗和桃李
被突如其来的肆虐伤到不能自己
疯狂过后的风若无其事
行迹像草一样潦草
喧嚣，猛烈，只字不提
阳光提着炭火姗姗来迟
把深深浅浅的脚印还给了大地
白纸黑字，一颗颗冰心走到户外
在凄惶的日子里采集朝气
蓄意煮制一壶春意
熬出冰雪的汁水洄游到小溪
悄然将苟且中的草木唤起
投胎落生，抓住厚土和蓝天繁殖
时间怕错过归期，骑上白驹过隙
于是，冬季被连根拔起
我在彷徨中遇到鱼尾纹的汛期
韶光潋滟，漫过半个身体
过路的风不忘挑起一些旧事
边走边读落叶的日记
听到入神，我忘了开心的密匙
锁定在过去的情绪比冰雪温度还低
曾经也有几片蒙雪的叶子
陨于黑白颠倒的伦理
折成泛黄的书笺，压在岁月箱底
再次翻开，恍然已隔三生三世
滋味就像一截入深的断刺
不挑出来会留到死，挑出来又疼不起
走上露台，凝眸屏气
如一颗春芽探头时惊鸿一瞥
白，慢慢退去；黑，渐渐恢复生机
听见最后一场冬雪心碎的叹息
大地泪流满面，真切得像一场生死
顺着融水所指，听到内心
有冰河解冻时破竹之势
仿佛潮水退去，我幸存在原地
就像那些被留在沙滩的贝壳
跪向大海，感谢每一场潮汐
【作者的话】《如隔万重山》番外篇（9）
（文/元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