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席座下,好死不死陆家与盛京的来者共坐一席。抬头不见低头见,想当初,这攻打盛京的两大名将中就有陆家的份。
这下,死对头被安排在一齐,着实别提有多尴尬。
林皇后见了,腹诽:也不知这楚帝是何居心,如此安排下来,一边既能考验陆家的衷心与否,说不定又能加深他们彼此的芥蒂。
这样一来,陆家都不会背叛楚帝这一点,就越发坚固了。
她想罢,轻笑。望了眼身边的楚帝,并没有做多的过问。
不过好在双方接连处坐着陆子晔与君琰。陆子晔从见到他便一直在他耳边说他与月熙的种种,三句话不离月熙。君琰性子淡漠,又加上身旁临坐着自己的皇兄与盛京使臣,更加不愿同陆子晔多嘴一句。
他只当是蚊虫不停在自儿耳边萦绕,半垂黑眸双腿盘坐。漠然的为自己沾茶,闻着茶香喝下,既不上前献殷勤也不坐在底下窃窃私语。
“君琰,你好生无趣!”陆子晔说了半天,瞧见他将自己当做空气一般,顿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又想起常去找他的月熙,喃喃自语撇了撇嘴,“真不知道月熙是觉着你哪儿有趣了……”
本就离坐很近,陆子晔的声音也不算很小。被君琰听了去,他淡漠的眼神瞟过陆子晔,宴会这么久来第一句话淡淡道:“你这话我听过。”
“嗯?”简短明了的话引得陆子晔兴趣来至,挪了挪身子靠近些君琰,“谁人说的?莫不是月熙?”
他未答,当是默认。
这下子陆子晔似是吃了甜蜜饯的孩童,心底顿时高兴了不少。“我说呐,果不其然月熙也觉着你无趣。”
正说着,从隐蔽的后方的窗户那儿溜出两道熟悉的影子。溜到对面空荡荡的席位上赶紧坐下。
幸着刚巧有歌姬下台,场面不算安静才得完全溜进场。
坐上位,月熙这吊着的心才安然放下。望着对面,正巧坐着陆子晔与君琰,陆子晔那边且不说,再往君琰那边望去,一人衣着华贵,眉眼间透着少许几分与君琰相似的面孔,只是一人年纪略小看似淡漠世俗,一人年纪略大气宇不凡。
想着应是君琰的皇兄,便没多想什么。
席上,楚帝一手稳握林皇后的手,一手高举手中盛满酒的青铜爵,饮空杯底。稳重爽朗的声音朝下列百席而道:“今日朕盛情邀请盛京与帝川使者的到来,此宴大展三天三日,愿几国永保和平!”
众人的目光纷纷望向楚帝。盛京太子君凛扬笑,站直身躯向楚帝举杯:“楚帝爽朗,还将我这不争气的皇弟照顾的如此周到,君凛由衷感言。”说罢,仰头一饮而尽杯中酒。
接着,又是帝川使者起身。
颜笑道:“帝川与西楚向来友好往来,如今已是千年之久。这杯酒,臣敬楚帝!”
楚帝点点头,使者双双入座。
这场宴席的开端,处处留心眼。君凛一边夸赞楚帝一边暗讽君琰性子淡漠,后者帝川使者更是摆出交情,暗使楚帝考虑帝川与盛京的利益。
有心人明了,只道是暗记在心,嘴不语。有人愚钝,也只能是当过耳旁风听罢。
楚帝一扫下列,帝川上正巧空着一位。他虽已猜到是谁人,但还是一问:“帝川空一位,莫是谁未到?”
帝川使者顿时脸色苍白不少,这重大的临迎会上帝川皇子竟不在,既让帝川难堪又会影扰与西楚的关系。只怕楚帝误以为帝川不但回事。
楚帝这一问不要紧,话语刚落没多久,殿门忽而敞开,只见那一抹竹绿的身影步履轻盈,面带浅笑手捧一件被红绸遮盖的物品。
径直朝席上走去,亲自手捧上。
“愿楚帝谅解,秦颢轩想来为楚帝安排一场惊喜,千里寻来这宝物。”他约摸十五上下的年纪,却遇事临危不乱。
“噢?”楚帝轻挑眉梢,柔眼望了眼身旁人,又道:“是何宝物?”
秦颢轩心直口快,接道:“比盛京珍物还要令人惊奇。”
掀开红绸,一面以上好宝玉镶嵌为底造作的玉镜,静静平躺在盒里,美得惊人。
林皇后见了不禁掩嘴嗤笑一声:“帝川可是开了番大玩笑,这玉做的镜,虽雕功与玉都是上成品,却不能让人使用又有何用为?”
一旁盛京的一行人半笑半看热闹,他们倒想看看,这所谓的宝物又岂会比那雕龙板指惜贵。
所有人以质疑的目光投向席间独自站立的秦颢轩。
他只道是闭眼轻藐一笑,再睁眼茶色的眸里像泛着星光璨璨,道:“此镜珍奇之处,在于它能瞧见往昔,甚至能瞧见心中所思的故人。”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皆默言,席上的林皇后脸上嘲讽的笑容更是一点一点落却。
“一派胡言!”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楚帝立身拍桌勃然大怒。楚帝这番不顾形象的举动,着实让底下多多少少的人感到后怕与惊异。
要说楚帝性子不急也不易怒,性子稳重很少当着众人的面勃然大怒。
“来人!且将这玉镜毁了扔了去!”正恍惚着,楚帝下席一手扬翻那玉镜。
秦颢轩一惊,没来得及反应手中的玉镜早已被人翻倒在地,又被一行人连忙拿出殿。
“……皇上,切勿冲动气坏了身子。”萧妃见状连忙赶到楚帝身旁,挽着楚帝细柔的声音说:“玉镜不要也罢。”
待楚皇的情绪稍稍稳定下来,他的脸上写满了疲倦,摆摆手便散了这早宴。
月熙也没耽着时辰,支开小桃忙着赶去幽那儿。
正巧在幽静的小池边遇见君琰和君凛一行人。
“好皇弟许久未见你竟被这西楚养的白胖了不少,枯瘦黄面也着实变得俊俏了。你可得好好感谢父皇给你的机会。”他眼底尽是轻藐,嘴角扬着嘲讽的笑意,伸出手拍了拍比自己小的君琰。
君琰不语,不恼也不怒。就连一个眼神也未曾给过。
“做质子的滋味如何?”君凛在他的耳畔挑衅,又大声道“你可要好好得待在这西楚做质子,没有武力又没有一副好身板的你除了做质子还真的一无是处。”
没有武力?一无是处?
月熙躲在墙后,脑子里回想起君琰舞剑的一招一式,他哪里像是没有武力的人?
除了初到西楚时,那副骨瘦如柴的模样确实像是无用之人,但日后,君琰身上的秘点越发的多。
看不穿他身上所有的秘密,更像是蒙着一层神秘纱的人。
君琰轻笑,眼底并无一丝怒气。“皇兄,你叫我来这人少处,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
君凛一顿。
“父皇托我给你带点话‘质子就该有个质子的样。’我想你应该明白。”他继而大笑,迈开步得胜离开。
君琰望去的眼神,月熙的位置刚巧望不着。那双平时冷霜淡如墨的眸底神色,像是结了一层层冰刺,比火危险更锋利。
“君琰……”她探出头,小心翼翼问,“你且没事吧?”
君琰回头望去,不知怎么在看见她澄澈的眸子时,心中泛着的波涛汹涌,也会缓缓平静下来。
“无事。”他淡然回之,本想迈步离开却又回头不禁疑问道,“公主你怎会在此?这可不是去莲玉殿的路。”
她上前挠了挠头,干笑了几声,有些不知所措。
君琰顿时从她有些慌张的眼神里瞧出了不对劲,一步一步上前,轻声道:“莫非,公主是要……”
“啊!”她向后不断的退步,一时间忘了身后的小池。脚下一空,重心不稳跌入了池中。
水花四溅,池里冰凉的水漫过身子,她的双手不停拍打着水面,却还是不停向下沉。
没过多久,又听“噗通”一声。君琰跳入水中,极力游向在水中挣扎的月熙,抓着她的细手牵引着带上了岸。
上了岸,月熙吐着入肚的池水,浑身湿透狼狈的样子。再看向君琰,身上本就穿得少,为了救她这下子也是湿了个透。
“公主!”这时,小桃赶了回来四处寻着月熙,遇见她一身湿透跪坐在地上,又看见一旁同样湿透的君琰。撒腿就往这跑,搀扶着脸色苍白的月熙,关心道:“公主你可无碍?我们还是先回莲玉殿吧。”
闻声,她闹内顿时想起君琰的模样。目光肆寻他的身影,直到看见他单薄的身影立在一旁。嘟喃一句:“君琰,你?”
“我无碍,你快些回去换身衣服吧。”他淡淡一道,除了嘴唇略白外,倒像是真的无事。
“谢谢……”匆匆道了句谢,还未多说一句,月熙便被小桃硬拉着离开了小池。
他缓了缓神,不禁皱眉咳嗽了几声,若有所思的望着月熙离开的身影。
捂着胸口,似有千万只蛊虫在胸腔啃噬,浑身泛着凉意,像有寒气入骨深髓。脸上顿时没了血色,喉间干涩,止不住的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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