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置身于一群数据之中，每个人戴着标准的眼框，日复一日做着相同而又毫无生气的事。我抬眼目光灼灼盯着四周，默片世界里的生物各个正快进穿流而过。我，看不到任何带丝生气的物体。
一
“嘶。”?是谁，弹指一挥，在空中划开一道屏障发出冰面裂开的声响，很快，那里头渗蓝渗蓝的色，就冲了出来，浸满了整个天下。
我正在本子上画电路图，乔昔羽跟后座几个正在耍真心话大冒险，她一边撕数学练习本，将一条一条往额头贴，一边转动桌上的抽签捅。
“啊啊啊，我死了，我死了，怎么会抽到终极boss签啊。”乔昔羽拿着一张竹签，猛拍桌子，啊啊啊叫唤着跺脚跳道。
我闻声转过头，“挑战一个有难度的人告白。”?瞄到签上的字后，白了一眼她，正要转过身来时，她拽住我衣领，“啊啊啊大也别走，快帮我想个有难度的人！”
我身体横在半空好一会儿，将这个恋爱脑奇葩同桌过往种种因为参与大冒险而告白的男生从头数了数，啊，数不过来了。
“林言。”?我悠悠吐出两个字。
一瞬间，后座人全都不怀好意的笑着盯着我看。我甚至听到了句“果然腹黑。”没想到，乔昔羽却突兀的用胳膊架住头，居然开始思考起来！！！
二
林言是出了名的严肃古板加面瘫的物理老师。一年四季几乎都是一套衬衫西裤度日，再加上一直戴着一副眼镜，“封建形象”更是深入人心。
没错，林言是乔的老师。
“给我一个支点，我就可以撬动地球。林言只是需要我找到一个支点。”上语文背诵课集体站立时，林言嘴巴盖着书凑到我跟前讲道。
“这都是什么瞎话。”
“阿基米德讲的。”
“小乔，那你晓得你跟林老师的阻力臂有多长吗？”我尝试在图纸上画出乔昔羽跟林言之间的杠杆图。左边是小乔，右边是林言，支点就是围绕一个原点转动的点，那么支点就是林言，动力臂由小乔决定长短，但是阻力臂，林老师一定会觉得小乔是疯子，所以，阻力臂是无限长。
“小乔，你用的一定是超级费力杠杆。”
三
盛夏的阳过于热烈，即使穿透无数层薄叶，还是会射进来很多光到桌上。
小乔拿着本林徽因传跟飞鸟集，不停的翻着什么。我时不时戏谑的挤过去偷看小乔在格子本上写的东西。
“你是风花雪月中难寻觅的物，你是人间四月格外明媚的天……。”
“噫，好肉麻啊。”我在一旁咯咯的笑着，小乔斜了我一眼，吐出一击“滚”字正中我胸口。
午饭的时候，没带看到她随我一起去饭堂打菜，心里却能猜想到她去做了什么。
时间翻过一天。临近晚自习结束后，小乔拿着一张笔记本的纸，突然在我跟前兴冲冲的出现，蹦了好几下，上下又亲了几番纸张才打开看了许久。
或许是我感受到她面色的凝重，我几乎毫不犹豫就夺了过去，但是等看完那几行字的一刹那，我赫然想把这十几年的开心全部笑出来。
“这位同学是在报复我的教学方式很差吗？如果是的话，下次可以当面讲，不用采取这种极端行动哈。”
顿时，东风瑟起，空中时有鸟鸣，我在一旁笑得东倒西歪，乔昔羽蹲在地下，哇哇的哭了起来。
四
林言似乎因为这封信，开始格外注意起小乔了。有时在课堂讲几句，就会念她名字，让她站起来回答问题。
比如物体的浮力与什么有关，铁块的浮力大还是铅块的浮力大。
每次小乔都会尴尬的站立起来，咬着下唇，红着脸半天答不出任何东西来。
“啊啊啊。老娘要重新开始学物理了，不拿下林言老娘誓不罢休！”大概在想追的人面前回答不出任何问题，不仅有些丢脸，还有点与目标自相矛盾。
于是盛夏转秋时，小乔也成了被动回答转变为主动提问，常常会附身成十万个为什么，一个月下来，小乔的成绩居然提高了几十分。
五
威风堂堂，意得志满，开心地像只吃到鱼的猫的乔昔羽，在9月的末尾，却遇到了人生最大的杠杆。
我还在洗漱室里接水，后座的同学就叫我去宿舍里看看，说小乔出事了，走的时候还带上了门。
我正进了屋子里时，小乔席地而坐，周围一片狼藉，她一边往嘴里灌酒，一边抹着眼泪讲一些醉话，“什么，就叫我玩心很大。”
“什么就叫，我，我只是讲了一些幼稚的话？”
乔昔羽一边吹酒一边抹泪，她哭的很认真很认真，以至于那一刻，我真的十分深刻去清楚去相信，她是真的很认真的喜欢林言，而那些大人所谓的“我长大了要娶老师做媳妇时”玩笑话，其实是这些孩子印刻在心底无时不刻重复的承诺。
她们不是一个文化驯养的标准数据产物，她们是认真独立会思考的个体。她们或许懵懂一些东西，但是她们对于内心深处迸发的东西难以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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