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贺偲初见寇玭的时候，他正和一群地痞无赖打群架，一身蓝白相间的校服在奇装异服中格外显眼。
对方人很多，看起来很不好惹，其中有一个肌肉男比寇玭高了一头，估计身高有两米。即使这样，贺偲还是觉得穿校服的寇玭会赢。他静静地坐在居民楼前的台阶上，托腮看他们打架，准确来说，是看寇玭单方面打，其他人挨揍。
少年身材很匀称，双腿修长，手撑在地上一记扫堂腿的动作很帅。再往上看，腰上已经有了肌肉，不知道是六块还是八块。校服敞开着，不高的领口上嵌着性感的锁骨。贺偲评价着，眼睛再往上扫，不满地啧了一声。因为寇玭的脸上戴着黑色口罩，阳光下更衬得皮肤白皙，也遮住了这张脸的大部分。
树倒猢狲散，肌肉男可能是这帮人的老大。那些人看肌肉男被寇玭打的节节败退，早走的走散的散，一群人只剩下屈指可数的没几个。最后，寇玭绕到肌肉男的背后，一手扶住他的肩，猛地一扳，脚尖狠狠踹上他的膝盖窝。他被寇玭撂倒在地上，挣扎了一会最终没起来。
真是一场无聊的群架，要在平时，贺偲肯定目不斜视地走过去，看都不看一眼。然而今天，贺偲笑了笑，骨节分明的手指勾在校牌上转了一圈。
校牌照片上的少年看起来很不耐烦，撩起眼皮懒洋洋地看着镜头。照片下写着两个张扬至极的字，寇玭。
【二】
贺偲嘴角含笑，校牌在指尖又转了一圈。后背倚在墙上，看着打完架的寇玭朝他走来，伸出手。
贺偲成心要逗他，把校牌握在左手心，伸出右手：“你是要拉我起来吗？”
寇玭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刚伸出去的手就这么僵在空中，和贺偲的手隔着一段小小的距离。
寇玭这个人向来没什么耐心，俯身就要抢。他的动作快，贺偲更快。他的行为出其不意，贺偲更是让人防不胜防。寇玭俯下身子的同时，贺偲揽着他的肩膀借力站了起来，十分敷衍地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抬头冲寇玭笑了笑。
“校牌是我的。”少年的嗓音很凉，像冰水里的薄荷，清冷。
“怎么证明？”贺偲眼角上调，语音也上调，透着戏谑。
寇玭深深地看了贺偲一眼，手指摸向耳朵，摘下一边的口罩，垂下睫毛：“可以了吧？”
贺偲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略微有些出神。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一个萍水相逢的过路人产生这么大的兴趣，如果仅仅是因为对方长的漂亮，贺偲笑了笑。
贺偲长得不能用美来形容，走在大街上回头率达99.999%。他的漂亮是很犀利的美，不笑的时候让人觉得很不好相处，笑的时候又让人不敢接近。
贺偲很快就回过神来，手心一翻露出校牌。
他拿过校牌转身就走，指尖不可避免地划过贺偲的手心，很轻很轻的触碰。
萍水相逢的过路人，已经不是了。贺偲刚才看过寇玭的校牌，十五中三学部的。他恰好就在十五中，也是三学部。
【三】
十五中是市里的重点高中，这种学校以其喜欢压榨学生出名，校领导给它起了个冠冕堂皇的名字：利用碎片化时间。
现在就是这样，开学一个月后有个教师节晚会，参加节目的同学在小礼堂集合统计名单。本来这种事情应该充满欢声笑语，可是十五中就是有本事把它弄的死气沉沉，规矩一条比一条石破天惊。其中，有一条就是必须带上书，而且礼堂里有值班老师巡逻。
贺偲真是醉了，扭头就要回教室。走到礼堂门口，他碰上了寇玭。
贺偲顿时决定不走了，倚在门框上看寇玭踏进门槛。他手里掂着一本英语书，进来后就找了个角落坐下来。
这位寇同学虽然拿了书，但是……贺偲垂眼看了下腕表，35分钟了，他看的还是最后一页，盯的还是一个单词。余光中瞄见值班老师走过来，贺偲眨了眨眼睛，随后紧挨着寇玭坐下，一把扯过他的课本，放在两个人的腿上。
指着寇玭一直盯着的单词开口：“咦，还不会吗？你看这个单词其实很好记的。bargain，bar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吧？对的就是酒吧。gain有收获、得到的意思你应该也知道吧。连在一起你可以这么记，bargain，在酒吧中你要收获就会讨价还价嘛，然后得到的是什么？”
“便宜货。”值班老师人还没走远，寇玭清冷的嗓音响起。事实上，贺偲没想到寇玭会回答他，他就是随口一问而已。
“便宜货。”贺偲笑着重复了一遍：“你答的真有技巧。”
这话说完，贺偲感到有点尴尬，习惯性的地摸了摸鼻头。寇玭显然也想到了那里，他抽回书，睫毛随着书本而下垂，淡淡地开口转移话题：“我刚才帮了你。”
“哦，我知道。江湖救急，谢谢了。”
没了课本打掩护，两人的距离仿佛瞬间拉近了一米，大腿碰着大腿。
贺偲屈起左腿，拉开两人的距离，为了使动作不太明显，他伸了个懒腰。
“我一向不喜欢欠人情，不如这样吧，我以身相许怎么样？”
寇玭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主持人的声音插进来拯救了寇玭：“下一位，贺偲。”
贺偲看了主持人一眼，不情不愿地起身，慢吞吞地朝着前面走去。
【四】
还是那条街道，离上次打群架过去不到一个星期，贺偲又看见寇玭和人打群架。
两人的关系不再像初见那次剑拔弩张，在校园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毕竟，是同桌。贺偲动用了家里的关系，调到寇玭所在的班级。
然后，贺偲发现，自己的这位同桌，话是真的不多。贺偲一直都知道自己和人群格格不入，相处短短几天，他就在寇玭身上找到了共同之处。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情不自禁地想要接近他，可能是孤独的味道尝厌了。
这次的人显然比上回的强，有几个还是练家子的，啧啧。
一拳难敌四手，寇玭有点招架不住了。可贺偲还是愿意再等一等，看看自己这位逞强的同桌能坚持多久。贺偲眯着眼观战，坐了一会感觉实在无聊，拍拍裤子向混战中的人走去。
很快贺偲就打到了寇玭的旁边，他的这位性感的同桌喘气似乎有点急啊！
“要帮忙吗？”
“你还走得了，吗？”寇玭不答反问，最后一个字很短促。贺偲听出来了，自己的同桌喘的是真的有点急。
“也是。”贺偲说着，踢掉旁边一个人手里的砖头，啧啧，打架可真是个好东西。
贺偲一加入，形式陡然逆转，原来处于下风的寇玭不再被压着打，呼吸也慢慢调整过来。虽然，还是比平常的频率高了点。
这一架打完太阳已经落山，两个人相对着喘气，呼吸喷洒在对方脸上。
寇玭不再像之前那样拒人千里之外，但话还是很少。沿着街道走了一阵，他开口：“今天，谢谢了啊。”寇玭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贺偲，今天挨打的很可能是自己。
寇玭停下来看着贺偲，贺偲要比他高一点，听到他说话也停了下来，嘴角含笑。
“不用谢。”贺偲很豪迈地摆了摆手，接着语不惊人死不休：“以身相许就行。”
寇玭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维持不住：“换一个行不行？”
“也不是不行，那就男朋友吧。”说完这话，贺偲自己都惊讶了，毕竟有点太突然，猝不及防不是这么用的。
两人都愣住了，寇玭下意识地退后一步，不知道是因为惊讶还是……恶心。
贺偲捏了捏眉心：“算了，当我没说。”
【五】
教师节说来就来，舞台是露天的，这天的夜晚天气很好，头顶是满天的繁星，贺偲和寇玭在舞台后面换服装。
换衣间是临时搭建的，拿窗帘扯了一圈，里面可以容下两个人。
贺偲和寇玭都有两个节目，都是搭档，两个人很有默契，彩排时配合的天衣无缝。
换过衣服后，贺偲才发现这衣服是新的，上面的牌子还没有取下。寇玭显然也发现了这点，一拉袖子就要脱下来。
“等等。”贺偲拦住他的下一步动作，解释：“你转过去，我给你咬下来。”
寇玭愣了一下就转过身，微微低下头方便贺偲趴上去。后背其实是很特殊的地方，一般情况下都不会把后背留给别人，因为那样没有安全感。
贺偲摸了摸鼻头，觉得最近脑子有点不好使。可是既然自己开口了，寇玭也很听话地转过身了，要是在这个时候再突然说我不想咬了那也太刻意了。
贺偲把头埋进寇玭的后颈时想。
两个人几乎是贴在一起的，寇玭中间没站稳，用手撑了一下墙，短促地喘了一声。
贺偲的小腹一紧，手捏在寇玭的肩头猛然用了力，寇玭闷哼一声，听到声音，贺偲松了松手指，呼吸不知不觉就乱了。他的这位同桌还真是撩人。
本来贺偲还想问疼不疼，毕竟自己的力道不小。可是一咬下来，贺偲转身出了换衣间，他怕自己一忍不住就把寇玭给上了。摸了摸口袋想掏出一根烟，摸了半天才发现自己换衣服了，口袋里没有烟。
等到身上彻底平静了，贺偲才回到舞台后面。有个女生迎面走来，化着很浓的妆，身上的香水味让贺偲很不舒服。
“刚才你去哪儿了？找你半天。”她本来很生气，可是看到贺偲这张脸顿时眉眼舒展开，语气有种撒娇的意味。虽然，贺偲跟她不熟。
“轮到我了？”
“是啊，下一个就是。咦，现在就到了，快点吧。”
【六】
贺偲和寇玭的两个节目都是街舞，刚上台就是尖叫，直到结束尖叫还没停。其他跳街舞的人慢慢都下去了，最后舞台上就剩下了他的寇玭。背景音乐瞬间换了风格，背后的大屏幕也变换了图片。
这场街舞只有贺偲和寇玭。贺偲打响指、吹口哨、眨眼睛，每做一个动作都是尖叫，后面的女生甚至站了起来，有人大喊他的名字。可是，贺偲的眼里只有寇玭一个人。
寇玭肩动的时候带着腰间的肌肉，黑色卫衣很短，大幅度的动作会露出肉，贺偲离得最近，他有点想帮他把衣服往下拉拉，喉结滚动咽下一口唾沫。两个人有肢体接触的动作，碰在一起的时候贺偲能清晰地听到寇玭的喘息，每一声都爆炸在贺偲的耳膜上。
下去的时候，贺偲鞠了个很不像样的躬，尖叫似乎是要把屋顶给掀起来。贺偲也想掀，不过，他想掀的是寇玭的衣服。
贺偲紧跟在寇玭的后面，在后台没人的一个角落里把他推上了墙，一言不发地压上去，唇覆上了寇玭的唇。
良久，寇玭微微错开喘息，贺偲的唇滑到了寇玭的锁骨上。
“昨天，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哪句？做我男朋友那句吗？”看到寇玭点头，贺偲笑着亲了亲他的嘴角，说完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那句话永远算数。”低头又吻了上去。
帷幕前，音响夹杂着铺天盖地的尖叫，很是热闹；帷幕后，寇玭的喘息伴着两人的心跳，也很热闹。
【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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