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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自知

7380字,古色古香,初三年级作者:姜绾年时间:2020-07-02 21:09

  觅暖又闯祸了。

  不但这样,还把自己灼的不省人事,以至于还正在凌霄宝殿上议事的锦王殿下匆匆离开。还真是玄乎,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正所谓——祸不单行。

  夜锦回到昭华殿的时候,觅暖已经醒了,手上的伤也已经包扎好了,正拿着自己付出巨大代价而摘得的火心莲把玩。轩窗外传来夜锦的脚步声,觅暖一个激灵,拉起被子躺下去闭上眼睛,将火心莲扔到一旁,一串动作行云流水。门被推开,她感到榻边一陷,他坐了下去。

  “怎么样?”

  夜锦看着一旁正要出去又被自己拉回来的医侍,开口问道。

  医侍忙道:“臣方才已为这位小仙子上好了药,片刻前还醒着。”

  夜锦转头,凝了觅暖半晌,才轻声挥退了医侍。

  微光透过窗棂打进来,在他的脸上落下一层柔辉,煞是好看。他抬手,将那朵火心莲宛转于掌心:“明知法力不够,还敢去取我的火心莲?”

  觅暖听他这么一说,自知早已被他看穿,连忙从被窝里爬起来,弱弱地望着他,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夜锦默然,凝了仙力在掌心,那朵火心莲慢慢幻化成一股灵焰,觅暖只觉胸前一热,再看他时,他已注好法力收了手了。

  “师父...”觅暖楞了楞:“你不怪我吗?”

  她知道那莲花是他的心爱之物,说来,她原本也没有要摘的打算,只是手一触碰到它,便被它灼的一个激灵,伸手一拉···就扯下来了···

  夜锦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在意,听她这么问,只是轻笑了一声:“无碍,你喜欢便好。”

  不过两刻钟,一个小仙娥走近来,轻轻扣了扣门,缓声道:“殿下,普宁仙官来访,正在正殿上候着。”

  此位普林宁仙官,乃是天帝御前的红人。重大事务的拟稿议程,都必经他手。觅暖一听,忙把夜锦推了把,叫他赶紧过去。

  他又望了她一眼,抬步走了出去,绕是他向来不显于形色,如今也不得不留意了。晨时因为觅暖,他匆匆离开了凌霄宝殿,如今普宁仙官单独跑这一趟,无需多言,他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殿门在夜锦出去后关上,觅暖坐起来,化出一面铜镜,她生的美,额间的一朵凤翎花衬得她愈加妖艳。忽的,那花仿佛突然迸射出一丝红光,觅暖一惊,再看时却也无踪了。

  觅暖是一只毕月乌,在记忆里,她是从小就在师父身边长大的,大约是何时她也已经忘了,应是逾两万年了吧。

  正殿里,两人坐在席上,普宁说了些什么,夜锦大概也没有听进许多,案上的夜明珠晃在他眼中,他只是听清了一句话:“凤族皇室遗孤仅此一位公主,需得抓住,方能一绝后患。”

  此朝九重天君乃是龙族,立朝也不过两万余年,前朝凤族皇室被灭后,为平定天下之心,仅仅诛杀了皇室旧部,前日里清理前朝族系,却发现还少了一位公主。天帝大怒,当即决定以凤凰羽翼祭天,也料定仅一位公主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这么多年了,是死是活谁又说的准呢?

  觅暖在房间里闲的无趣,掏了本戏折子出来看,窗子和门都闭的严实,想幻化出颗夜明珠照照,却发现没有想要的东西。转念一想,好像前两天她半夜看话本子的时候被发现,夜锦便把她那颗仅有的夜明珠收走了。觅暖起身更了衣,随意挽了一个发髻,便出门找他讨去了。

  外头的光线很是不错,暖意融融,觅暖穿过九曲回廊,一路东看西看,到正殿时却发现屋里的两尊大神还没议好,只见屋外站着个小仙侍。那小仙侍一袭白裙,看起来清冷的很,没想到却是个活泼性子。一见觅暖便走过去与她谈笑了。

  她打量了觅暖一会儿:“你便是锦王殿下的那个小徒弟了吧?”

  其实九重天上的各位神仙,向来觉得夜锦是个怪的。身为天帝的二皇子不说,在此朝建立之时更是因诛杀了凤族天帝天后而立下赫赫战功。本该指个名门的女儿成个亲,领个闲散差事在天上逍遥的,他却没一点儿意向,竟还在两万年前收了个女徒弟手把手的教的,且他常年独居昭华殿,除了宫殿里零零散散几个小仙娥便只有他与这个小徒弟了。

  “嗯”觅暖点点头,在树下的石桌旁坐下,轻轻拂去落在肩上的那朵佛铃花:“这么长时间了,你可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吗?”

  小仙娥抿了抿唇,也在她身边坐下:“大概晓得,是在谈前朝公主的事吧。”

  觅暖有点懵,关于前朝她从未听说过,在一手把她教大的夜锦那儿也没有只言片语的了解。小仙娥见她这副神情,惊讶道:“你不知道吗?”——这事儿现在传的开,毕竟天帝陛下发了那么大的火气。她诚实的摇了摇头,静静的听完了小仙娥的解释。

  片刻中,觅暖的眉眼间竟不觉中凝了些怨恨,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为何?前朝皇室都已被诛杀,只剩下一个遗下的公主都不愿放过吗?”

  小仙娥摇了摇头,叹道:“这种事情也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的,听听便好。”

  正说着。正殿的门被打开,夜锦和普宁仙官一前一后走出来,见了礼,小仙娥便与自家仙官一道走了。

  夜锦抬眸,便见觅暖坐在石桌旁,她穿了一身鹅黄色的衣裳,柔柔的煞是好看。头发有一缕没一缕的散下来,鬓上的步摇随风轻轻的晃动着。她似乎在想着什么事儿,以至于忘了拂去落在衣上的佛铃。

  “暖暖...”夜锦走过去,轻声把她从思绪里拉出来。

  觅暖抬头,光线错落仿佛要把他们包裹,她起身,轻轻抖落一地的芳菲。

  夜锦把她的手牵过来,踏上了光滑的石阶:“在想些什么?”

  “没什么...”觅暖楞了楞,还是望着他开了口:“她如今不过孤身一人——为什么不放过她...”

  夜锦一怔,霎时断了思索,却也随即反应过来,原来她也已经知道了。

  他抿了抿唇,不知道如何去答,只是紧了紧牵着她的手。

  这往后好多天里,夜锦都很忙,每天早出晚归,也没告几天假。今儿个夜里凉风习习,觅暖抱了两坛子梅子酒,腾到自个儿屋子的顶上去了。

  也不知今夜是哪位星官正当值,景色当真称得上花好月圆四字。觅暖屋前一颗绯樱长得极好,花漂亮的如同是天上的星星落了下了,枝子跟着风一晃一晃的。月光透过花叶洒在她脸上,似乎夹杂着一丝一缕的香。

  觅暖一口一口的抿着酒,再抬眼时,好似连月光都沾染了三分酒气。夜锦对她的管束虽不算多,却也从不许她多喝,觅暖就算是性子野,在某些方面夜锦也是不肯让步的。她唤他一声师父,却不大似别人的徒弟那般言听计从,夜锦待她极好,她一直是晓得的,除此这般,也难免有了一丝恃宠而骄的意味。况且这师父二字,她还小的时候确实叫的很认真,可长大了却发现,他对她也并不像别的师父对徒弟那样,除了教她仙道术法之外,平常在她面前也没个师父的架子。

  屋顶上的觅暖干了这两坛子梅子酒,眼前朦胧的像是被蒙上了几层轻纱,她轻轻躺下,呼吸慢慢变得绵长起来,任由花影斑驳在她的罗裙上。

  正殿里,夜锦换下身上的朝服,摒了侍女,只一人引着颗夜明珠朝内里走。觅暖屋里静的很,从窗户透出微弱的光。他还未抬步进去,只听得屋上一阵声响,夜锦不自觉地颦了颦眉,向上望去。哪知刚一抬眼,便有一女子从上头翻落下来,乳白色的罗裙和着轻纱,在空中散得很开,和缓倾下,如同月光泼下来似的。

  夜锦愣了一下,本能的想躲开,一想又觉不对,只得使了个仙法将她护起来,慢慢落入自己怀中。觅暖恍惚间感觉自己掉进了谁的怀里,却又醉的厉害,便又沉沉的睡了过去。待夜锦看清怀里的人,还是有一刻的惊讶,连忙伸手去探她的脉息,还好,只是醉了而已。也是,除了她估计也没别人敢爬上他宫殿的屋顶。夜锦刚想将她弄醒,屋顶上却忽然轱辘轱辘滚下两个空坛子,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破裂的清脆声响在夜里尤为清晰。怀里的人儿皱了皱眉头,发出一声嘤咛,把头在他怀里蹭了两蹭,埋得更深了些。夜锦看了她一眼,叹息着收了指尖的仙力,罢了,且让她去吧——有些人就是这样,叫你郁闷如斯,却又无可奈何。

  第二天日上三竿,觅暖终于醒了。一睁眼,看到的不是昨天的樱花与天空,而是自己床顶的帷帐。觅暖坐起来缓了好一会儿,灵台才清明了些,好像...是师父抱她回来的吧。

  她拢了一袭水袖青衣起身开门,阳光晃得她有点儿睁不开眼睛。觅暖揉了揉眸子,却看见夜锦坐在她院子前头的桌上吃茶。靛蓝色的长袍用金线绣着暗纹,一头墨发用白玉发冠束起,好看的手里还执着一盏瓷青的温茶。女孩儿慢慢走过去坐下,轻轻道了声“师父”,他将眼眸从手中的佛经上抬起来,又递给她一盏茶。

  觅暖接过来呷了一口,看向他的手中:“这是什么?”

  夜锦将经卷放在桌上,淡然道:“佛经罢了。”

  风将桌上的经卷翻开了一页,觅暖扫了一眼,抿了一口茶,问道:“师父怎的开始对这些感兴趣了”

  他伸手将她头上歪了的珠花扶正:“不过是前些天里西方梵境的几位尊佛来访,赠的几卷罢了。”

  觅暖点点头,继续吃茶去了。

  这日子一晃倒是过得飞快,她都忘了什么时候该去祭天了,以至于那天早上她被几个小仙娥从榻上拉起来梳妆的时候,还是一脸的恍神。也不知是过了多长时间。她才与夜锦一起站在了祭坛前。

  漫天金光在四周浮动着,夹杂着一丝一缕的瑞气。觅暖一袭红衣的站在夜锦身后,九天十地的神,四海八荒的仙,但凡是有个正儿八经阶位的都到了。九九八十一只五彩鸟在天上环绕着,一片祥瑞。

  前头案台上的香燃尽了两三次,才终于听到司祭仙官的声音,四十九座大鼓一起擂响,伴着礼乐长鸣的声音,震耳欲聋。

  “吉时到!行祭!”

  觅暖抬头,只见天帝天后立于高台之上,身后的白玉案台上虚浮着一对凤凰羽翼。一只泛着金光,在白昼下耀目无比;一只洁白无瑕,好似月光皎洁。她从未见过这两只羽翼,却不知为何确切的感受到了心脏的疼痛,忽地抓住了夜锦的衣袍,骨节捏的泛白。夜锦将一只手放在身后,将她的小手紧紧包裹起来,稳了稳仙息,依旧看着前方。

  突然间几声震动传来,那案上的羽翼忽的动了,仿佛是在挣扎着。大家都向上看去,连天帝天后都回了头,这现象本应无人在意,凤凰乃太古神禽,仙息灵动,有不朽之力,如今此处仙气浓郁,羽翼震动也是正常的。不想众仙刚回过头去,呼的一声巨响刺耳的很——那是羽翼划破碧落的声音。

  那对羽翼泛着刺目的光,向下的冲过去,带出的巨大气流让诸位的衣袍都被刮的凌乱。觅暖就站在那,瞳孔中的羽翼越来越大,她还是一动不动,仿佛被定住了似的。

  “暖暖——”夜锦飞快的转身,一只手将她紧紧护在怀里,另一只手聚了力想将羽翼拦下。

  流光涌动,两股力量撞在一起,刹那间电光火石,仙力汹涌。夜锦虽法力高强,在九天十地里也是个翘楚,但与凤凰此等神力对上了,也还是有些吃亏。

  觅暖恍然间回过神来,挣扎着要从他怀里出去,白净的小脸浮上了一层虚汗:“师父!你撑不过去的!快放开我!”

  “别去!”夜锦费力的将她护在怀里,她却还是用力推开了他的那一只手退了出去:“暖暖——,不要去!”

  他转头看她,她的红裙被风吹拂的凌乱,眼中弥漫着慌乱,小嘴微微的张开。觅暖抬起手臂,用尽了平生的力气将法力祭出,她的眉头拧的很紧,嘴唇也有些发白。不!觅暖,你一定要撑住了。

  觅暖的仙力很好看,焰红的,哪知一碰到那对羽翼,羽翼便像是中了邪似的朝她扑过来。场面混乱,谁也没有看清夜锦眼中闪过的一丝绝望。

  “啊——!”那羽翼将觅暖紧紧的包裹起来,仙力与火焰在她周围环绕,金光刺得众仙连眼睛都睁不开。

  “暖暖!”夜锦惊呼一声,刚想上前,却被凤凰羽翼突然张开而散出的力量弹出几丈远。忽的,一声如昆仑玉碎般的凤鸣划开了碧落,夜锦稳稳身形,抬眸望去。

  觅暖浮在半空中,风吹的她的衣袍猎猎作响,那双羽翼生长在了她的背后,高贵无比,颜色也变得一样,浅金之余带着丝丝赤红。

  “凤...凤凰血脉!...这...”哀嚎之中,有人惊讶出声:“潆灵珠...还有潆灵珠的力量!”

  高贵的赤色蔓延在觅暖的眸子里,长发飘散,在风中轻飏无比。她一身红裙更加艳丽华美,刺上了金色的凤翎花,与她额头上的那一朵交相辉映,妖冶的如同换了一个人。夜锦永远不会想到,那朵火心莲,竟是打开了觅暖身上封印的最后一道枷锁。她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上来,呵!什么前朝,什么遗孤,不过就是彼时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却无能为力的她!她才不是什么毕月乌,她是凤凰唯一的血脉!

  父皇母后被杀那年,觅暖才三百来岁,不过是个懵懂的孩子,却也记得这血海深仇。他们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自己的法力注入女儿的身体,连带着九天十地里法力无边的潆灵珠,一道封印在她额头上的凤翎花里。凤凰唯一的孩子,就这样,远下凡间。

  想不到吧,两万年不过须臾之间,变化来得这样快。

  “快!来人,快擒住她!”天帝天后此时的慌乱让觅暖感到了一点好笑,她的唇角勾起一丝好看的弧度,看着向她冲来的天兵天将,手臂猛的一挥,一道结界以她为中心向四周漫开,将除了天帝天后之外的所有人都弹了出去。

  夜锦心下一惊,仿佛知晓她要做什么,凝了法力想将结界破开。他的灵力以巨大的力量冲过去,刚触碰到结界就被弹了回来,夜锦身子一侧,仙力掠过,还是将他击的一震,蓦地喷出一口鲜血。他的眼中再无平日里的淡然如水,充斥着满满的慌乱。

  他早该想到的——觅暖身上的法力一旦被唤醒,便是继承了她父皇母后全部的修为,更别说这两万年来他所交给她的东西。

  觅暖回头看了他一眼,不复温情,不复从前,一双美眸中有着丝丝的心疼与悲伤划过——她没有说话。

  两股法力如锁链一般从她的掌心冲出,猛的擒住天帝天后的脖子,将他们束缚在半空。龙族与凤凰应是旗鼓相当,只不过昔日她父皇母后还是更胜一筹,这两万余年天下如此太平,这两位又坐在天帝天后的宝座上久久不曾活动,如今哪里是她觅暖的对手。她转头看着站在结界外的一干臣子,浅笑盈盈:“还记得你们当初是怎样割下我父皇母后羽翼的吗?如今我便要让你们亲眼看着,好好感受一下自己的君主在自己面前惨死的滋味,一如当年!”

  一众臣子生生看着这一切,觅暖笑意不减,他们这样无可奈何的样子,真真是像极了当年的她。

  觅暖手起手落,两条带着血肉的龙骨被抽了出来。殷红的血液在脚下的玉石板上蔓延开来,像血色的锦幛,又仿佛是从觅暖红色的衣裙上洒在地上的一般。

  众仙看着已然咽气的天帝天后,原身俱现的倒在血泊里,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相信,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情也定然是血腥至极。这九重天...又要回到凤凰手中了。

  是夜,凌霄宝殿肃然而清静,觅暖坐在上头的宝座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扶手,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

  “陛下...” 一个小仙娥走进来,恭顺的请示着。

  觅暖眸子也不抬,缓缓道:“人带来了?”

  “是,已在殿外候着了。”

  “带着来吧。”觅暖使劲闭了闭眼睛,用力压住心中的酸楚,嗓音里听不出情绪:“让他一个人进来,将里头的人全都带下去。”

  小仙娥应声而退,不一会儿一个人走进来,殿门大关,偌大的宝殿上,如今只剩他们二人。

  “暖暖...”

  夜锦看着上头的女孩儿,猩红的长裙摆在脚下,头上的钿合金钗点缀着她的娇颜,凝眉间也带着他从未见过的凛冽。

  今天的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也清楚的明白,她真的长大了。他从不知道他自小照看到大的女孩儿有这般气魄,轻而易举的接手了整个九重天,连旧部也一一召回。

  “夜锦,”觅暖抬眸,面前的人儿依旧好看,还是那个温柔的样子:“你我恩仇各半...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没有说话,是啊,恩仇各半。有恩于她,是因为她五百岁岁那年勿上九重天,一不小心摔在了他宫殿的花园里,或许是出于心中的怜惜他救了她,收养了她,让她在这两万年里好好的长大。有仇于他,是因为当年亲手杀了她父皇母后的,便是他这个让她叫了两万年师父的男人。如今她让自己父皇母后血债血偿,确实是扯平了吧。不知为何,就算到现在他也不恨她,两万年不短,他早对她充满了情愫——他爱她。

  她方才唤他夜锦,他也晓得,怕是再也回不去了吧。

  觅暖望着这个她最为依赖最为喜爱的人,直到现在,她或许依然爱他,依然想将自己托付给他。可是...她觅暖从不是多大度的女子,她不知道,也不能放任自己泯了一切,尽管她爱他。若是她一开始便知道这段记忆,经过数万年的磨合她或许也会淡忘些许,可她现在才知道,她现在的感觉是这样的清晰。

  “夜锦...”她的声音很轻很轻,仿佛是从好远好远的地方传来的:“那年东风夜放,落英如雨,你把我留在了身边,也许一开始,便是错的。”

  夜锦被遣回了昭华殿,他知道觅暖不会对他怎样,他的暖暖喜欢他,他知道。

  他回想起了她方才的话,也想起了那一年。

  那一年着实遥远,都封冻在梨花树下的小溪里。那时候的觅暖好小好小,倒在一棵梨花树下,散开的裙摆上像是撒满了白雪一般。满是芳菲。他一眼望出了她的血脉,不知为何却不忍将她诛杀,只是默默的凝了她半晌,抬手敛了她的记忆,隐了她的血脉。从此,锦王殿下的身边便多了一个小弟子。

  他不后悔。

  觅暖仿佛在殿上坐了一夜,眼泪不知不觉地打湿了她胸前的一大片衣襟,她的眼眸红的像是淬了胭脂,流转着无尽的悲恸与哀伤...

  她忽的想起那卷被风吹起的经卷,匆匆一眼,她只看到了一句话:佛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当做如是观。那年初春时节,风随花落,惊动了小溪里刚刚破冰的鱼儿,注定是错,又何必执着。

  今晚的夜色好深好深,叫她连远处那座宫殿的轮廓都看不清,平生心意,再无诉处。

  凡人有句诗写的好——谁教岁岁红莲夜,两处沉吟...各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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