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的初中同学。
以前呢，总是很疑惑。第一次对她有印象。和我平日里关系一般的同学很认真地跟我说，不要和她玩。
在我追问下给出的理由也模糊不清。但是，全班人都不喜欢她的，也不带她玩。
我很讨厌被人说怎么做。而且背后讲坏话很讨厌。
初中三年，她被孤立三年。
每天都有不同的人对我说她的坏话。因为我对她的反应只是冷漠，而不是与众人眼中理所当然的厌恶。
可是。无论背后讲她坏话多少次。必要时却会和她很亲密。
“XXX，帮我去食堂带瓶水。”
“我也要。再带吃的。”
我们开始的教室在二楼，后来搬到了二栋。四楼。距食堂最远。而上完体育课所有人都在喝水吹风扇。她一个人顶着烈日抱着五六瓶水跑，还有校服里的零食。顺便说一下，我们学校明令禁止带零食，一次30元。
有的人从她手里拿完东西后马上转头和别人讲话。
那个时候。我很想快点过完初中。
某天，我喊她，然后告诉她一切。
她没有惊讶，“我知道。”
我转身走，她在背后说，“可是如果不这样的话。她们更不会理我。我也想要朋友。”
我并不知道那个时候她的表情，不过也猜得到。
那天晚上，我给她写了信。现在回想内容应该是骂她傻吧。语言过激，不留余地。我以为她会很生气。
但没有。她眼睛很红。小声对我说了谢谢。“你是第一个这样的人。”
我那时只是，觉得想快点结束而已。
应该算是朋友了吧。她听了我的话，那些人对她更为冷淡。
我和她并肩站在走廊。她看着远山，轻轻地说，“好像。也没太难过。”“嗯。”
之后我会和她结伴回家。两个人去书店淘淘好东西。讨论一些问题，聚在一起吃吃辣条。
是的。那些把谣言传的人，除了知道她的名字之外。什么都不了解，居然敢笃定她很差劲，很糟糕。连朋友都没做过，却好像知道她的一切。
而那些人的生活呢。躲着老师们抽烟作弊打架。过的无聊又俗，自以为人脉广阔却不知道时间有他们没见过的远方。
每次想起他，我总是会想起一部电影。《西西里的美丽传说》。讨厌一个人和带动所有人却顾虑一个人，其实没有什么理由。总有人是猎人，也总有人会被捕食。什么都没做错也根本不重要，看你不顺眼而已只是觉得很好玩而已。残忍又天真的想法。雪崩的时候，又有哪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呢？
“不是吧？你居然跟她玩，你知不知道她超恶心的。”
“所以呢？”
……
“有没有想过未来要做什么？”我曾经和她并肩站在操场。
她一愣。“像我这样的人应该没有很好的未来吧，无法想象也不知道。就是希望他们不要讨厌我，也不是很喜欢我，就是不要去刻意为难我。”
我转过头。“去同一所高中吧。湘中。还有一年我可以教你，离开这里再也看不到他们。”
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想的是我不想再看见他们，还是希望她不要再看见他们。
她总是很自卑，即使在我面前也带点刻意的讨好。很难受，讨厌这种窒息的感觉。她很小心自己的一言一行，生怕哪句话惹怒我。“有一天你也会像他们那样讨厌我吗？”
“不会的。”我抓住她的手。“我是朋友，而朋友是不需要用这么客气的态度。”
开始的时候觉得她和我没有关系，后来只是慢慢相处下来，也不坏。
关于流言中的她已经坏到极点。但事实上她就和我们很多人是一样的，喜欢少女心的东西，有点花痴迷恋过某个明星。不会拒绝别人的请求。就是这样的她被人讨厌。很可笑吧。
和她有时候晚归，搞完卫生后。两个人慢慢地走。我看着远处快要下山的太阳，“明天见。今天也要好好加油。不会的题目明天来学校问我。”
我曾经亲手编过手链给她。给她写过很多鸡汤的话，她也很努力的回信。有时候我搞卫生的时候她就等我，并且帮我收拾书包。她和我一起跑过八百米，跑操的时候我们总是在后面慢慢地跑，一起淋过雨，一起在周六的时候溜进学校散步。
我以为我们可以一起去同一所高中。
后来呢。有些人连后来都没有。
在中考只剩几十天的时候，她走了。她选择放弃中考。去了职专。而我们两个人的高中只隔几十米。那么近，那么遗憾。
毕业照，她是唯一的缺席。
明明那么多人欠她一句对不起，到头来谁也没有和她说。
拍毕业照的时候，我的表情僵硬。“你不舒服吗？”
“没有。”
没有人觉得少了什么。
后面再遇见她的时候。她很害怕我会生气。“我也想试一下。也不是为自己，因为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本事。但是我想为了你试试。”
我曾经12点睡觉。却会为了把今天不懂的东西给他。却为拿着她上次的考试卷子而多花一个小时的时间，全部写出来。把整张英语卷子全部翻译一遍，用最笨也可能是最有效的方法。
我没有说话。
“对不起。”以前她最喜欢对我说的话。
“你很讨厌我吧？”
“……”那天我并没有回她，只是转身走了。我知道她的表情会很难过。
我从来都不觉得我的努力白费。我记得她的温柔。
“没有讨厌你。”我只是觉得自己那一刻无力又没用。
我只是觉得以后职中会很累很辛苦。只是觉得你怎么能和那些讨厌你的人又在一起。我也和你一样不喜欢他们，所以拼命地向他们证明自己。
……
“你看见过太阳吗？”
“如果你是一个失明的人，终生都不曾看见过太阳。”
“如果有一天有那一刻，你看见过太阳了。不是感觉到它的燥热，而是真真切切的看见过。灿烂盛大，光芒万丈。”
……“那么你还会接受黑暗吗？是越发憎恨，还是有了勇气去面对？”
她没给我答案。而我现在也想不到。
而我也没有给她那天的答案。
那么未来请过得很好。我求仁得仁。
“得以其偏爱，倾尽平生慷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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