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引
“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这句话，青涩迟疑，是青春期男生特有的，还未完全成熟的嗓音。
沉迷于题海中的顾璟汶一愣，抬起头，看见何言皓通红的脸。
那双即使被镜片挡住，却还是无法遮住它的美丽的大眼睛闪烁出迷茫和慌张。即使在遇到再难的题也依然镇定自如的顾璟汶对于告白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她不再镇定了，脑子里乱成一团。
红唇微启，顾璟汶背起了政治:“相遇青春，我们心中开始萌发一些对异性朦胧的情感。这是青春成长中的正常现象。我们会因为对异性的欣赏，对美好的向往而愉悦，也容易把这种欣赏和向往理解为爱情。其实，这并不是真正的爱情，因为爱是一种高尚的情感，爱情意味着欣赏和尊重，更需要责任和能力。而作为青少年的我们是无法担起这份责任的。”
一口气背完这么长一段政治，顾璟汶觉得自己因缺氧而有点晕，她呼出一口气，沉吟片刻，才找回了自己。希望这么委婉的提醒，可让他明白自己的回答。
“你刚才……说什么？”顾璟汶看着何言皓，认真地问。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装傻是个好办法。
何言皓红着脸，低下头，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确定的对顾璟汶说:“我喜欢你，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
顾璟汶扶额，老娘背了那么久的政治，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好好听老娘说话啊！
二. 少女心思
顾璟汶和何言皓是同学，除此外，就没有别的什么特别的关系了。
顾璟汶实在想不明白，这娃是怎么看上自己的！是自己太优秀把他吸引过来了？还是自己做什么事惹他注意了？
今天是晴天，晚上，星空灿烂。窗外吹入丝丝凉风，吹的窗帘微微波动，吹得蚊帐随风轻舞。窗帘缝中透入点点月光，映在蚊帐上，照得嫩粉色的蚊帐看似丝绸般丝滑、柔亮，像公主房般梦幻、美丽。
气温舒适，空气微润。春天，正是睡眠的好季节。但顾璟汶睡不着，少女的小心思扰的她无法入眠。刚闭上眼，早上的事情就像影片回放般不断出现在眼前:
早晨的走廊，清凉舒适，风拂过少年的脸庞，一切的一切都像日漫一样。然后，男主开口:“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符合剧情。然而……女主背了一大段政治，然后拒绝了男主！
噢天！想想当时那尴尬的景象！自己背完了一大段政治后，何言皓还是说:“我喜欢你，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然后自己非常非常尴尬的回了一个词:“Sorry. （对不起。）”发音特别标准的美式英语。然后自己别过头去，场面一度尴尬。然后就在这尴尬的氛围下，自己因为饭后喝了一瓶益利多，至肠活动肠轻松……使，某个器官排放了一种气体……（屁）把尴尬气氛推到了高潮，真想找个洞钻进去。
我以后再也不喝益利多了！顾璟汶把头埋进被子里。真不知道今天早上是怎么逃离现场的，一天的课又是怎么听过来的，都快尴尬死了。
万年好学生顾璟汶Hold过了万千场考试，却在一场小小的告白情场上要败下？不，不行！我一定要Ho|d住！
顾璟汶长呼出一口气，头从被子里抬起来。睡觉睡觉，明天还要上课呢……然而……还是没睡着。
三.少男心思
何言皓也想不清楚，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个可爱，大方，聪慧的学霸女孩。是从老师把偏科严重的他调到了她那组开始吗？是从他们那次无聊的斗嘴开始吗？
那是一节晚自修，何言皓记得很清楚，上午做的数学卷子有一道题没写单位。帮老师改卷的顾璟汶毫不留情的扣了他2分。他不满的低估了一句:“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嘛……”没想到被顾璟汶听到了，她瞟了他一眼:“细节决定成败。”“成大事者不拘于小节。”他不甘落后。“老子云: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无奈的何言皓斗不过学霸，只能任她扣分。然后到现在，何言皓从未在漏过一次单位。
现在想来，这一幕还有点甜。
何言皓脸红了，他想起早上的事……
他很迷惑，似乎顾璟汶并不喜欢他的喜欢，也不需要。
何言皓惆帐地看着面前的单词表，那些字母仿佛会动，慢慢的组成了一个巨大的“sorry”何言皓烦躁地合上英语书，打开语文书，那些文字又似乎会动，慢慢地组成了一句话“细节决定成败。”何言皓闭上眼，冷静了一下，拿出数学卷，上面的几何图形似乎也会动。眼前仿佛浮现出了顾璟汶的脸……何言皓只以为自己是太激动了，冷静冷静就好。冷静后果然不再出现这些幻觉，但是抓起笔在纸上计算时要不自觉地写下了“顾璟汶”这个名字……他不知，顾璟汶已住进了他的心里，他真正的爱上了她，无论他干什么，都会不自觉的想起她。他只以为，这只是喜欢，是政治书上的感情。
四.追求
无法逃避的，何言皓在打羽毛球时，只期盼着和他一起打的是顾璟汶；打篮球时期盼着打球的英姿能让顾璟汶看到。做卷时期盼着自己的卷子是顾璟汶改的，而不是老师……
何言皓也在不自觉中为顾璟汶做了许多微不足道的小事:跑步有球向她飞来时，伸手替她挡住；上体育课时主动帮她买水；发作业本时主动帮她发；只要是她的事有求必应……时间长了，全班都看出来了，他对她有意思。只有老班还表扬他:“这位同学很绅士啊，很照顾女同学。”这时总有同学小声说笑:“也只是对一个女同学而已……”这时的他只是是心虚一笑。
心思细腻的顾璟汶总会感受不到他对她的爱慕呢？但她只能装傻，没别的办法了。
五.毕业and相遇
终于熬到了毕业，顾璟汶格外兴奋，何言皓这一年来对她毫不掩饰的追求，对她来说困扰很大。每个月都向她告白！幸好她成绩好，考上了一所以他的成绩无法考上的重点高中。再也不用被他骚扰了！顾璟汶想想就开心。
只是她没想到，每个月的被告白竟还成了习惯，两个月的暑假，竟不是放松，而成了煎熬。
顾璟汶烦躁地玩着游戏，就是刚枪时爆了别人头也没有喜悦之情。她终于耐不住性子，抓起钥匙和手机就冲出家门。“不行，不出来透气，真的会死。”顾璟汶独自一人去了公园吹风。
公园里倒是很舒服，清凉舒适，微风徐徐，风吹过她的发梢，带动了她的秀发。她坐在秋千上，闭上眼，心一点点静下来。混浊的脑子也慢慢清醒。
回忆君又来了……
顾璟汶在他的一次告白后，也是心情烦躁，静不下心做卷子。然后他走过来，轻声说:“如果我对你造成了困扰，我很抱歉。”不知为何，顾璟汶的心情竟被这一句话平复了。她微微一笑，抬起头看他:“我没事，习惯了。”
没想到，安慰他的一句话竟成真了……
顾璟汶想到这，有点担忧。以后每天都看不到他，有多难熬？这个习惯何时才能改回？果然啊，记住一个人很容易，但要忘记很难。
“嘿，真巧，又见面了。”熟悉的声音。
风停了。顾璟汶抬头，暖阳照射下的少年犹如明星般闪耀。笑容灿烂的他仿佛是光明之神，将一束温和的光照亮了她，温暖了她，使她开始离不开他了……
“嗯，真巧。”顾璟汶对他露出微笑。
这是城区公园，遇到熟人很正常。
看到她的笑容，何言皓的脸微红，他说:“我要搬家了。”
顾璟汶脸色微变。他是要去外地了吗？特地来看能不能遇上自己和自己告别？我记得他中考考的不错，但还是入不了一本学校的分数线。可能在别的地方能有更好的发展余地吧。这样一想以后都见不到他了，内心有点失落，毕竟一年同学……
“你还会回来吗？”她问。
“哈？”何言皓一愣，随即噗嗤一笑。说:“我只是说我要搬家，没说搬去哪啊……你不会以为我要回老家吧？”
顾璟汶脸红，她还真以为呢。
“我啊，要搬去A小区啦。”
A小区是顾璟汶现住小区。
“听说你也在那呢，真是太巧了。”
六.缘，妙不可言
巧啊，真是太巧了，不仅是同个小区，还是对门！
“欸这个不关我事啊，我不知道你住哪儿的啊。”
顾璟汶无奈一笑，“你去哪间学校？”喝下一口水压压惊。
“噢，这个……”何言皓舔着冰棍，“一中。”
“噗！”刚喝的水喷出，“咳咳……一中？”
“嗯……”
“……你分数过线了？”
“没有，”何言皓笑了，“我吉他八级加了分，但还是没有过线。英语太拉分了，我是以体育特长生的身份进的。”
哦，顾璟汶想起来了。何言皓的游泳和羽毛球拿过奖，400米跑还破了区记录。
“一中学习氛围好，但压力是挺大的，为什么你父母会让你读这所学校？”顾璟汶假装淡定。
“我自己要求的，因为一中有你。”
顾璟汶脸红了，心脏又开始扑通扑通的跳。说不暖心是假的，这种话竟然用那么平和的语气说出来，就像说明自己刚吃过什么菜一样，说明他是真心的了。
说来怪，何言皓一出现，她心情舒服多了。
“那个，你现在还是喜欢我？”
“嗯，我不是表明很多次了吗？我是真心的！我这辈子认定你了。”何言皓看上去还有点委屈。“什么叫还嘛，一直喜欢，没断过，现在不会断，以后也不会！”
这句话，何言皓说过很多次了。每次顾璟汶都是:“你现在怎么知道将来的事”但这次，她笑了笑，说:“这样吧，我先跟你说明，如果高三时你和我在同一个班，且大学在同一所大学时，你还喜欢我，那我就答应做你女朋友。”
“而在这之前，你不允许在告白我。”
何言皓一愣，轻笑:“怎么可能，你是文科生，我是理科……”
“不，”顾璟汶笑“我选择了理科。”
“欸？为什么？你语文那么好。”
“我所有科目都很好，好嘛！我觉得选理科更能锻炼脑子。”
“那，你基础上又比我好上那么多……”
“嗯。”顾璟汶认真的看着他。“所以你打算放弃咯？”
“那倒没有。不试过怎知水深？”
“那好，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
七.结局
“后来呢，顾璟汶和何言皓怎么了？”
“后来啊……何言皓还是没考上和顾璟汶同一间学校。”
“为什么？”
“不是所有的结局都是完美的。”老人轻叹一声。“这就是青春啊，拼搏过，奔跑过，追求过。为自己爱的人付出过，为自己想要的努力过……虽然最后结果可能还不如意，但是至少拼过，现在想起来也不会后悔。不需永远在意结果，过程也是很宝贵的。”
“那何言皓真的不后悔吗？”幼童不懂爱情。“他那么努力的追了，却还得不到。”
“不后悔。”老人果断的说:“他在备考时的努力，使他也考上了一件好学校，虽然没有他追求的人的强。”
“顾璟汶考上哪儿了？”
“哈佛。”老人苦笑，岁月无法掩盖住他曾经英俊的外貌。
“那，何言皓呢？”
“他超常发挥，拼尽全力，用尽三年的努力，考上了中山大学。那是一件好学校，虽无清华北大出名，但也不差。”
“那都是些什么学校？”
“大学，你现在自然不知，当你长大了……”
八.尾声
十年后，顾璟汶从美国回来，从机场出来第一个见的不是父母，是他。
她和他约在初中那间缘起了中学。
和13年前一样的景色，一样的人，只是身份变了。
还是春天的走廊，顾璟汶走向何言皓。他们的身份不再是学生，他们现在是成年人了。
何言皓看着眼前这个他爱的人，时光给她换了装，干净的校服变成了流行的名牌。清秀的脸庞变成了靓丽的妆容。镶着美国常春藤的金边的她好像变了，又好像没有。
两人扯了一会儿家常，聊了一会儿近况。最后，何言皓和她一起回家（对门啊，各位，别想歪。）。
家门口，何言皓叫住了准备开门的她。
“我已经很努力了，但是我还是没考上哈佛……最后想再问你一句，最后一句。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
静默片刻。
顾璟汶笑了。
这次她没有背政治，她回了两个字: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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