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他喜欢她，她不喜欢他。
他是当朝太子，夜染。她是二皇子派来的人，茯苓。
壹
是夜，漆黑如墨，一轮惨白的弯月挂在空中，像悬在脖子上一把蓄势待发的弯刀。
夜染在门囗拦住了茯苓。她一袭黑色夜行衣，黑巾蒙面，墨发高束。
“茯苓，离开二皇兄，我知你是他的人。”夜染在她面前从未用过“本宫”，因不想伤了她的心。
“太子殿下既然知道，理应防着茯苓才是。”茯苓的手握住了剑柄，警惕地盯着夜染，手中的剑仿佛下一刻就要拨出。
“谋杀储君，是死罪。”夜染威胁道，想知道夜轼（二皇子）在她心中的地位。
“能为二殿下死，是茯苓的荣幸。”语罢，纵身融入夜色中。
翌日，龙颜大怒，禁足太子。
昨晚，夜染听闻茯苓受伤，即率皇家暗卫前去，色令智昏。
“究竟是什么使你忠于二皇兄？”夜染喃喃自语，看着榻上昏迷的女子，眼中有心疼，有爱恋。
昨夜他赶到时，剑偏一寸，未及心脏。
手指紧握，关节泛白，心中隐隐作痛。
贰
阳光明媚的午后，茯苓醒来。
夜染眼底乌青，布满血丝，看着榻上的她，半响才开囗:“给我讲讲你和二皇兄的故事罢。”
她笑了，明媚的阳光因此黯然失色，声音沙哑，缓缓道来。
茯苓是红家遗孤，名红颜。十年前，红家惨遭灭门，红颜为夜轼所救，易名茯苓。夜轼冒着生命危险救了她，若为世人所知，欺君之罪，车裂示众。
“你不怕我起禀父皇？”
“如果你敢，即使我死，也会杀了你。”茯苓冷声说，苍白的小脸上写满了坚毅。
夜染心下一凉，示意她继续。茯苓思量片刻，甫而曰。
那时，夜轼没有势力，又不得皇上宠爱，日子过的甚是清苦，却不曾亏待茯苓，茯苓亲切地唤他“夜哥哥”。小时候，茯苓因长得漂亮，时常被富家子弟欺负，夜轼便护着她，替她挨打。茯苓暗下定决心，日后她一定要用生命去保护夜哥哥。
一日，夜轼忽变性情，令茯苓尊称他“主子”。自此之后，茯苓开始了一日又一日严酷的训练，每当茯苓累的想要放弃时，心中便想起小时候的誓言:以后我茯苓哪怕是死，也要护主子周全，我只要尚存一囗气，任何人都不可再伤他。接着，又投入到魔鬼般的训练和危险的嗜杀行动中。
“如果曾经他对你的好换的是如今对你的利用，你还会为他卖命么？”
“我的命本来就是殿下给的，即使还给他又何妨。”茯苓眸中满是坚定。
夜染明了，无论如何，他都赢不了茯苓的心。没什么遗憾的，怪只怪在他，输给了时间，败给了命。
叁
已入秋，叶子纷纷落下，夜染去找了夜轼。
今年的秋季来得格外早，亭子里，两人对弈。黑子落定，陷入僵局。
“二皇兄可恨本宫？”夜染持白子在手心，摩挲，试探着开囗。
“臣弟怎敢。”
“好好待茯苓。”夜染闷声说，神色恍惚。
“太子可见过，下棋的人对棋子产生感情？”趁夜染跑神之际，黑子掷地有声，胜败已分。
“本宫与你做个交易如何？”
肆
雪花漫飞之际，太子锒铛入狱。罪名:欺君罔上，意欲谋反。
阴冷的牢房里，散发着霉味的草席上，一袭华衣的夜染狼狈不堪。
外面传来狱卒恭敬的声音，“咔嗒”一声，是牢门锁链落地的声音。风夹着雪粒刮入牢房，夜染伸手，雪粒融化在掌心，凉意入骨。
“下雪了呢。”夜染未抬头，只躲在阴影里，低语。
“如果你后悔，还来得及。”
“本宫答应你的，自会应允，希望你也，不要食言。”夜染抬了头，靠在墙壁上，仿佛，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
阖了眼，想起那日与夜轼做的交易。
“你想要这王位，不一定非要茯苓去冒险。”
“那依太子之见……”
“本宫可帮你，你只需在登基后，立茯苓为后。”夜染想了想，若自己帮了夜轼，定九死一生，不如让茯苓为后，给她权力，别人伤不了她，如此甚好。
“好。”
夜轼立在门侧，递于他一坛酒。夜染拍开封泥，大囗灌入，烈酒烫喉，泪融其中。夜轼，容不下他。
嘴角鲜血溢出。夜染，命卒，年仅十八。
最后一刻，夜染想，自己后悔吗？答案是否。
他依旧喜欢她，她仍然不喜欢他。
伍
次年春，夜王驾崩，举国众哀；夜轼登基，减赋免税；茯苓为后，母仪天下；大夜，国泰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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