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外婆总是笑着，我也觉得外婆她笑得似乎是一种说不出的很静谧的美好。外婆她总说“菊花泼泼洒洒的样子令人很羡慕，梅花身处千里白雪的傲气让她佩服。”
母亲口中她是一位好母亲，年几十还在奔波替儿女操劳。
【一】
外婆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你们听说了吗？河沟的那位老母亲她出轨了。”
“可不是嘛！听说还怀上别人的野种还给生了下来，真是奸夫淫妇啊。可怜那老头子喽……”
……
那天她在外公怀里哭的。外公抚摸着怀里的人，也只能无言的流泪。没有人知道为了生活他们到底有多凄惨，自己的儿子还得送给别人家去。却还落得出轨的骂名。
没有人知道，他们养不起多的儿子，把最小的儿子抱了出去。不知谁走漏了风声却越传越跟事实撇不上关系。她背上了骂名，外公也得了个不好的名声。
【二】
母亲说她第二次见外婆落泪是在她十岁那年。那几年全国几乎都在闹饥荒，没几个平凡人吃的饱饭。他们自然也不例外。
正值春季。
母亲的兄长带着她去别人家偷樱桃。到了樱桃树下母亲开始犹豫了。
“要被发现怎么办？”母亲问。
“没事，到时就说是我干的，你不知情就好。”
母亲还是有些犹豫，但还是答应了下来。以点头为回应。
时过傍晚，他们幸灾乐祸地发现没人发现，赶紧回了家。带着更年幼的弟弟洗洗吃了起来。外公外婆回家后，外公把母亲和她的兄长兄弟打了一顿，被打了的他们疼的哇哇大哭，很是不服。
母亲兄长还哼了一声“反正又不是外人的，亲戚的打了吃几颗怎么了？”尽管声音很小，外公没听得见；外婆还是听见了。她别过头去，悄悄落泪，又慢慢卷起衣角擦干眼角的泪。
那是无奈，也是无助。
【三】
外婆真的是个很坚强的人，不愿意向任何人示弱，尽管那个人是她的枕边人。
母亲兄弟去世那天，她从东阳赶了回来，看见的却是自己的儿子躺在冷冷的冰棺里。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失声痛哭，包括母亲亦是如此。她却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去收拾行李，然后去帮忙干事。
那天，很多人都在讨论说她没娘心。
也或许是觉得换做任何一个人面对这样的事实都会痛哭流涕，没有一个人赞同她这样的行为。只有外婆她自己和外公知道，她不是不难受，那是从她身上掉下的肉怎会不痛？她只是不示弱。
那天我没有睡意，大概是看着舅舅给买的小裙子。眼睛看着看着就红了。我跑门去躲在舅舅的冰棺后面看见她一个人在地上跪着哭。
她哭没有声音，我却看着这一幕感觉到她有多么心痛。她小声的反复的喊着。就好像冰棺里的人还健在。
“小剑，妈妈在”
就这样持续了好久。我跑了出去喊了声外婆要抱，她楞楞的看着我，感到无言。
眸子都哭红了，肿了。头发也凌乱了。那句“小剑，妈妈在”是她的无助，又不敢相信儿子已经走了的事实。那一夜，她的青丝中多了好几丝白丝。人也衰老了不少。
我以为她是不会落泪的，未想她也是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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