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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来去兮

6302字,古代故事,初三年级作者:仓鼠小先生时间:2020-04-17 13:23

  出品:作文宝典
  制作:蒹葭苍苍及其小伙伴

  导演:蒹葭苍苍
  监制:忆羽、狙击手
  制片人:蒹葭苍苍
  编剧:蒹葭苍苍、狗仔喵
  宣传人:蒹葭苍苍、我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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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地染血的尸骨与碎石断草枯枝。阴风拂过,只剩凄楚。那些碎落的红衣碎片,或许是我的墓碑。

  “结束了。”我看了一眼鲜红如血的天空,说罢,拄着剑一般,向山下走去。

  我轻轻扶着老树,手指感受到树皮上切口的异常:有鬼影爪留在老树上的印迹,但手法不正,速度优势被削弱了。

  浓浓的杀气像狼烟、云雾似的,弥漫在我的四周。我扶住了老树,直起腰板,紧握着剑,警惕地看向周围。

  满地落叶被一股气吹起。

  “小兄弟倒是有些见识。”那位杀手鼓掌笑道。

  “承让。四位前辈都是阴阳阁的人吧,看似错误的手法,虽然削弱了速度优势,但力道却绝不是正宗鬼影手能媲美的。”我挥剑将那几段留痕的老木切断说,“固其外形,变其根本,也只有阴阳阁的人会如此。”

  “小兄弟,你既然知道我们是阴阳阁的人,何不现在就跟我们回去,咱哥几个也就不必动手了。”那位杀手大概是领头者。

  “谢谢。不过,我是个江湖人。”我从嘴角挤出笑容,讽刺道,“却是愚笨,不懂江湖地位也能带给人以威胁。”

  杀手如我所料沉不住气,狠咬牙,纵身一跃,双手交叉挥出两道鬼影爪。我侧身躲闪,那气则直冲巨石,相撞时便是粉身碎骨一般可形容。

  “上。”随着领头杀手的一声命令,另外两个杀手从两侧同时打出长鞭,两条铁链般的长鞭像怪蟒一样,张着血盆大口,向我袭来,我侧身翻滚躲闪,背上的包裹布却被打开。被击中的巨石瞬间四分五裂,碎石飞落。

  汗浸透了布衣。

  我站起身来,看了一眼沾染到血的包裹布,拾起包裹布里另一把剑,心头的怒火在不断燃烧:“前辈们实在多事,打碎别人的孟婆汤可不是江湖人该做的。”

  握紧双剑,剑尖与大地摩擦出的刺耳声便是嘹亮的战歌。

  我左右闪着,向领头的杀手冲去,纵身跃起,前空翻躲过鬼影爪,落地接以扫堂腿,双剑在手中旋转着,砍下的领头杀手的手臂与另一个杀手的头颅,血溅四方。

  “你还愣着干嘛,上啊。”他捂着血流不止的手臂,恶狠狠地瞪着身旁一直未出手的杀手。

  “哦。阁主说别人的生死于我们无关的。”杀手闭上眼,冷冷地说了一句,“阁主只说要捉此人,并未说我须出手助你一臂之力。”

  这杀手身上气场并不完全一样,只是相似,按照常理他练的刀与短刃,会近身牵制我,因为鬼影爪需要一定距离才能使出最大威力,长鞭没有改变手法,大概只是派来远距离控制。

  我冷眼瞥向这杀手和另一位使长鞭的杀手,蹲到倒地的领头杀手身边,轻声嘱咐道:“前辈记得跟你们阁主说一声,武艺速成品要小心使用,别坏了他的江湖名声。”

  身后是一声嘶吼与刀割断骨头的声音。大概是那杀手为了保住自己,不打算留活口。反正也与我无关了,阴阳阁的事我多是不想管的,除非是主动找上门来。

  “只是,阴阳阁里也有这般人士,倒是闻所未闻。”我回头看向那块只留下三具尸体的空地,若有所思。

  ……

  下山前往客栈。

  “这位客官,您要吃些什么?”店小二将抹布搭在肩上,弯腰问。

  “来一坛欢伯,一碗青方,一盘落苏,一碟半生瓜,两三只横行介士。”隔壁桌的公子打开折扇,笑着说。

  “额,这些是……”店小二用异样的目光看着那位公子问。

  “一坛美酒,一碗臭豆腐,一盘茄子,一碟苦瓜,几只螃蟹。这位公子倒有学识,说的尽是文人雅士之词。”我将包裹放在桌上,将那些词解释给店小二听,转头想问,却被打断。

  “这位兄弟懂我,知音难觅,如果不嫌弃在下,可否共饮几杯?”这公子倒抢先说出了我要说的。

  “那我就不与兄长客气了。”我笑着说,“毕竟其他地方也没座了,咳咳。”

  “那这位客官您呢?”店小二问。

  “你放心,我不像他那般花里胡哨,上一碗菩提玉斋足矣。”我拍了拍店小二的肩膀说。

  “就是蛋炒饭。”公子递给店小二数两纹银,挥手说,“你先去忙吧。”

  店小二拿起了肩膀上的抹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小声嘀咕着:“今天我算开了眼了我。”

  “两位客官稍等片刻,稍等片刻。”

  “看兄弟这身打扮,是江湖人吧?”公子看了看四周,用折扇半挡住脸,小声问。

  “额,我这打扮还不明显吗?不过我已打算归隐山林,不做江湖人了。”我摸了摸包裹布里的双剑,淡淡地说了句,“杀父大仇已报,其余的便与我无关了。”

  “你这年龄就要归隐山林了吗?”公子有些吃惊,“不会觉得习武数载,却再无用处,很可惜吗?”

  “家父生前是将军,我从小便对遍体鳞伤的他习以为常,其余人生生死死,也不过那般。习武强身健体便可,至于是否能用武艺替天行道,或者做武将,那些我并不在乎。”

  “那冒昧问一句,兄弟既然入江湖数年,想必知道大名鼎鼎的阴阳阁吧?”

  “当然,半时辰前,我和他们的人才交过手。”

  “不瞒兄弟,我一直对它们很好奇,不知兄弟能否细说一二。”

  “如今已有各大高手名扬天下,后人所练习的武艺大多都是前辈们代代传授下来的,即使后人用得炉火纯青,要被江湖人认可,成为一代武侠,与前辈们齐名,也是难上加难。前辈们积累的威望,对名声、地位的影响,绝对不是武艺水平相平就能平衡的。”

  “阴阳阁阁主极看重名利,他以自己的理解改变了各大高手武艺的几招,动起根本,却不愿改变其名。”

  “这是为何?”

  “代替。不能成为新加入的武侠,他便要代替那些高手。据阴阳阁阁主说,用高手的招打败高手,更给人以震慑力。”

  “听兄弟你的说法,看来这江湖中人,各有性子,不过我更欣赏你这淡泊名利的性子。”公子放下筷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是白家公子,如果兄弟以后要找我,可以去这个客栈对面的茶楼。我还有些事,就先告辞了。”

  “好,兄长慢走。”

  ……

  出了客栈,我本打算去卖了双剑,换取银两,但感觉有人在盯着我。转身看去,竟是今日山上未出手攻击我的那名杀手。

  “你们阴阳阁的人也会来这种风流场所?”我坐在离他不远处,看着台上歌姬抚琴演奏,抿了口茶,问道。

  “你很清楚我是阴阳阁的人,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他将刀鞘里的刀往外抽出了些。

  “呵,你想退出阴阳阁吧。”我盖上了茶杯的盖子,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他笑了下问。

  “我没猜错的话,你是儿时被阴阳阁阁主带回去的那个孤儿。江湖有传闻,阴阳阁阁主曾收养了一名孤儿,阁主亲手将弟子几近灭绝的秋刀门绝学秋刀斩教于那个孤儿。我下山时听到人骨被割断的声音不同寻常,便起了疑心。”

  “没错,但阴阳阁阁主之所以收养我,并不是出于同情心,你应该听说过昔日的魔王绝学,江湖传闻很少,但所有人都知道,要练成那门武艺,需要杀死数位顶级高手,他大概不会拿手下练的,我只是他收养的人,没有感情,也没有地位,自然在人选之一。他亲手教我,也是为了时时知道我武艺如何。”

  “原来如此。好了,不说了,你的心上人来了。”我看了一眼走下台直接走向他的歌姬,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惊愕地看了我一眼,叫住了我:“你不打算参与那一战吗?如果能干掉阴阳阁阁主,你的江湖地位会提高许多,复仇起来也容易些吧。”

  我没有站住脚,回答道:“我习武多年,如今大仇已报,其他人的恩恩怨怨,我不想管。我原本是打算读书的,如今也有机会读书,何乐而不为?走了。”

  ……

  “我想要给你很好很好的日子,不用整日为柴米油盐忧愁。”

  “没事的,只要你在我在,就是很好很好的日子。”

  “你不会觉得我是一个冷血杀手,没有名利,没有权势,而你身为小城里人人皆知的歌姬,不相匹配吗?”

  “我也不是千金小姐出身,粗茶淡饭都吃惯了,柴米油盐反而让我觉得心安。”

  看向已经走远的青年,我开始犹豫。

  ……

  午后,我扛着双剑,寻找卖剑最合适的地方,正巧遇到在指挥家仆的那位公子。

  “嗨,兄长咱们又见面了。”我放下双剑说。

  “兄弟,你来的正好,我家这武馆开了有些时日了,生意不好,父亲便要该做茶馆,这会正忙呢。”公子皱着眉头,闷闷不乐。

  我站在门外看到一群小孩,正在踢打木桩,仿佛是一面面铜镜,我看到了年少的自己。

  “师傅,那以后你还会教我们练武吗?”几个小孩看着比自己高许多的师傅问。

  我心里咯噔一下,低头看了一眼双剑,眼前便模糊起来:“父亲,那以后您还会教我练武吗?”

  “兄弟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这句话我很熟悉,再听到会控制不住眼泪。”

  ……

  我的父亲是一位将军,他最喜欢的诗人是陶渊明。

  他常说,如果能活到晚年,一定要带着我和母亲,去过心安的生活,没有鲜血,没有欲望,朴素干净。

  但是,老天爷有时很调皮的,好像我们想要什么,它就会抢走什么。

  虽然我父亲战功赫赫,武艺高强,但语言这把无形的刀,他防不住的。几个老大臣进谗言,皇帝便派了几名杀手,要暗中致他于死地。

  他旧伤未痊愈,在家门口和人厮杀完,像泰山倒了一样地倒了,我跪在他身旁问:“父亲,那您以后还会教我练武吗?”

  他没有给我具体答案,只是说有后悔过,其实我更适合读书的,并不是什么天生学武的好料子。

  死之前,他把随他征战天下的宝剑传于我,或者说,是一个烙印,一个我试图用遗忘洗去的烙印。

  他死的那天,母亲带着我去集市上买了《桃花源记》,烧给了父亲。她说父亲的愿望已经达成了,不过他这个五大三粗的人脑袋糊涂了,忘了带我们去,因为桃花源真的太诱人,太诱人。

  ……

  “师傅可能以后没办法再在这里教你们了。”话音未落,几个练武的小孩都停下了动作。

  我没去看故事最后的结局,无法是悲欢聚散。

  “如果兄长觉得兄弟的性子挺好的,麻烦兄长也为这些练武的孩子争取一次,当然,如果兄长有难言说的原因,兄弟也不过问。我只是觉得这武馆,真的挺好,挺好。”

  “兄弟怎想?”

  “假如江湖上多了这一群青年,喜欢练武到骨子里,而不是靠厮杀得来的名利权势,也许这江湖会很好的。”

  ……

  转日,我便骑快马离开了小城,向曾经居住过的村子前行。

  路上的山山水水激发了我的诗意,夜宿的时候看着自己生疏的文字,倒感慨起人世间的美好了。

  “到了。”村子还是老样子,溪水边洗衣服的洗衣服,院里择菜的择菜,习武的习武,读书的读书。

  我下马,走向父母的坟墓,磕了几个响头,也没多说什么。跟他们说仇已报,大概也会像小时候练武没练好,被他们一顿训吧。

  我将身上的红衣脱下来,挖了个洞,将它埋了起来。表面光是土,我洒了些石头,觉得太硬,再抓了把树叶盖在上面,又觉得不自然。捣腾了许久,总觉得别扭,还是不习惯。

  离开坟墓,我回到老屋里,写了一封信,准备寄给那个要刺杀阴阳阁阁主的杀手。

  “我将那件陪着我闯荡江湖多年,沾满了鲜血的红衣,安葬了。可能不光是红衣,也有怨魂吧。为了复仇,我杀了近百人,其中为了名利二字的江湖人,估摸着十有六七。如果说语言是无形的刀子,那欲望一定是蛊毒,解铃还需系铃人,但系铃人是自己,谁又能保证自己能掌控自己?江湖人打打杀杀到底是为了什么,虚假的真实的,都反复演绎着,我厌恶这世故这庸俗的,才会选择归隐山林。你是很不错的江湖人,至少在我看来是如此,和妻儿老小好好生活吧,柴米油盐酱醋茶,又怎不是江湖呢?如果你选择名利,倒也未必不可,只是这分寸难掌握,别叫心魔侵蚀了才好。”

  回来的时候,我没大张旗鼓,就是和几个父母的老熟人打了招呼。为了圆愿,我开了个小书院,专门教人读书。

  没有江湖,又处处是江湖。

  村子很小,但孩子们的脾气秉性都是不同的,有的争抢好胜,有的安于现状,像极了那些我见过的人,他们长大后也会在恩恩怨怨爱恨情仇里前行吧,不过道理是要学好的,闯荡江湖也不能是莽夫。

  听到书院里书声琅琅,“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看着山山水水,都是些很惬意的事情。

  没有江湖,但又处处是江湖。所有人都觉得归隐山林,便与江湖完全隔绝,可在我看来,山林外裸露的江湖,铜臭味太重,实在是不如山川里的秀美。

  这里也有英雄,也有侠客,但都不是为了名利,只是良心,只是性子,真实且干净。

  在干净的地方待久了,会很反感身上再沾上污泥的。

  某天书院里来了一位陌生人。我走上前,笑呵呵地问:“年轻人,你找谁?”

  “找您,我家县太爷有几箱财宝,需要运往另一处府第,但附近山路多山贼,听说您武艺高强,还希望您出手相助,这是五十两黄金……”

  换作以前,我也许会教训几句这贪官污吏,如今却是不想了。我想,锋芒是会被磨去的。

  惦记在心上的少了,也就不必处处带刺,只为保护什么。

  我没有像以前那样挤出笑容,只是微笑地拒绝:“谢谢。不过,我只是个教书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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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题歌词《红衣葬》

  蒹葭苍苍:

  【念白】
  一袭红衣游江湖
  刀锋染血碎世故
  浊酒豪侠饮一壶
  沉月荻花轮谁渡

  嘶吼为书 怒马一录
  沙场为韵 苍穹一寻
  执剑为衣 余烬一粒
  血溅山河 傲首不低

  箜篌 一梦悲欢
  断弦残忆 谁弹
  纸墨 一枝荏苒
  悲秋霜叶 谁叹
  守着 一座青山
  白雾云烟 弥散
  留了 一抹浓淡
  未俗诗画 谁看

  胭脂不染 红衣黯然
  旧思不斩 谁念又道谁安
  情缘迷蒙人寰
  是非对错无关
  执意志心 夙愿为伴

  【念白】
  先生
  这青山书斋
  现在如何了
  还是老样子
  门前古树未变
  小儿未还
  日月皆诗情

  雪燃未尽 凄楚未泯
  孤影杳若 竹亭轻吟
  执扇独行 寒霜既凝
  天地归隐 尘埃不惊

  洒下 一碗春色
  流光不过 顷刻
  奉还 一方玉合
  凡尘终是 过客
  诗意 谁谱谁歌
  浮生作何 平仄
  狡诈 江湖谋略
  一语相离 了却

  白衣折扇 最终负了剑穗
  桃源谁绘 最终寞了湍流
  红袖幽香 过往窥伺荡漾
  归来去兮 终究是红衣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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