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重物坠地的声音响起，一股浓浓的酒气传来。隐在水中的红莲叹了口气，慢慢幻化出身形。
果然，还是醉酒的玄殊。
原本纤尘不染的白衣，此时沾满了尘垢，杂乱不堪的乌发，胡子拉碴的下巴，早已看不出原本恍若谪仙的身影。
“你就如此放不下她吗？”红莲轻轻呢喃，轻叹一口气后认命的帮他收拾起来。
翌日清晨，玄殊照常在自己的床上醒来，黑发柔顺的铺在之枕上，白衣也换了新的，胡子也刮了，脸也洗了，干净的一尘不染。他侧过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一阵恍惚。
起身，他也不想挽发，就随意的散在背后，随风轻轻飘荡。
照例来到山后的一个小院，推开门，尘埃轻轻飞舞。正中的厅堂上，摆着一件白色的纱裙，旁边有一把剑并一个骨灰盒。
“云儿……云儿……”玄殊双目含泪，不住的呼喊着，最终哭倒在地。
酒，酒，酒。他不住的喝酒，酒入愁肠，醉了，他好像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就好像，也想不到她了。
她一定很恨他，不然为什么一次也不肯入他的梦？
“云儿……”
玄殊看着白色的雪又一次飘下，四周皆是白茫茫的一片，雪中却再也没了那个起舞的身影，清晨，也没了那个唤他起床的人。
没有了她，他早已不知活着的滋味，却倔强的不肯随她而去。她不会想看到自己的，不会想看到他的，不会的……而且，他毫无血色的唇角勾起一抹苦笑，他死了也看不到她，她，早已魂飞魄散了不是吗？还是，他亲自下的手呢！
云儿，为何，为何我们会走到这一步？
又一次喝醉了，他倒在云袖的屋里，屋外，大雪纷飞，屋内，冰凉一片。
一片红色的衣角划过，红莲无奈的蹲下身看着又是一片狼狈的玄殊。她不懂为何人的情感会如此长久，会如此浓烈。她更不懂，为何明明是他亲自下的手，最后也是他哭的最为伤心。或许，因为她不是人，也感觉不到那种感觉吧！但是，看着原本如谪仙一样的人变成这幅模样，她还是极为伤心啊。
是的，她不是人。她是水池里养着的红莲这白茫茫的落千山上唯一的颜色，也是云袖亲手种下的红莲。落千山上有着极为充沛的灵力，她也得益于此，成功修成人身，但她也明白，他连云袖都容忍不了又怎么会让她一个小妖活着，她本想等自己修为足够离开时就走，却没想到终究没忍下心离开。或许，是怕这天天醉酒的男人不小心死掉。
唉，红莲轻叹一口气后，还是将男人扶了起来，醉了酒的玄殊眼睛未争，手抓住了红莲的手“云儿……”红莲手一抖，差点就将玄殊扔出去。
将玄殊扶上床后，红莲本想先给他洗把脸，手刚伸入水里就听到床上的玄殊说“你走吧。”
红莲手一抖，转过头看向床，床上的玄殊已经坐了起来，黑发坠下，白衣还有些散乱，眼神却是难得的清醒“你不必照顾我，左右我早想随她而去。”
“你……你又何必如此。”
“这落千山冷啊，本来不觉得的，她一来就不冷了，她一走，又冷了。”玄殊眼中带着无奈和满满的温情。
“还有我啊，我……我也可以陪着公子的。”
“可我不需要。你是她种的红莲吧，果然是她的性子。你走吧，我不会动你的。”
“公子，你既然如此喜欢她，又何必呢！左右带回落千山，没人能把她怎么样啊！你……你也不必如此后悔了……”
“她已入了魔，想要的，早已是我给不起得了。而且，我动手好过别人动手，我的小姑娘，我会亲自带她来，也会亲自带她走。云儿，她，不怪我。她如此聪慧，早已明白我们之间已经毫无可能。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如何能置天下于不顾？她啊！早已懂得，也早已放弃了我，她要的，不过是一点执念。也是我，也只有我，还放不下，还放不下……”玄殊无奈的抚上脸颊，泪水从他的指缝流下。
自己没有希望的，这是红莲听完后唯一的想法。她不是人，生性为妖，想法也与人不同，就觉得若是她是玄殊定舍不得将心爱之人杀死，定要与她一生一世才好。所以无法理解他，却也知怕是玄殊不久将会仙去，如今也只是一诉衷肠罢了，为的就是让自己不在多管闲事，罢了，本也就不算情根深种，就是想来还有些伤心罢了，估摸着怕是不甘心。
“如此，红莲也不多加干涉，公子就此别过。”
“嗯。”玄殊轻轻勾起唇角，似乎极为满足。
不日，玄殊又一次酩酊大醉，倒在云袖的房内，怀里紧紧搂着一个骨灰盒。
红莲站在门外抬起手，大火起，那个人终究还是与他心爱的女子在一起了。而她，也无牵无挂了，可以，去浪迹天涯了。虽然，有点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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