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子弹在风中呼啸而过，一声闷响，接着是人倒下的震地声。挂在半空的月亮似是染了血，红色的月光映在姚紫的侧脸上，她的目光清澈而又混沌。
姚紫双手握着枪柄，脸上的月光黯淡下去，月亮被黑暗侵蚀，过不久，世界被黑暗覆盖。一切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
4月20日，H市温城东华路口，记者争先恐后地挤进人群。闪光灯闪得姚紫睁不开眼，耳边是嗡嗡的嘈杂声，人们的谩骂声、审判声。
姚紫被带入警车，她的手紧拽着衣角，身边是严肃的警察。她猩红的眼睛里，是空洞无物。
从法庭上下来，她被判了无期徒刑，并剥夺了她成为律师的权利。铁链发出“哗啦啦”的声音，铁门被拉开，她走进牢房。随着铁门关上，一瞬间她被黑暗湮没。
12年后。监狱的大门被拉开，第一束阳光覆在姚紫的脸上。她闭上眼，睫毛轻颤，干裂的唇角抿了抿。
一个人走近她，高大的身影为她挡住了阳光。她睁开眼睛，有些不知所措，陌生……周遭陌生的气息将她缠住。为什么不见她的父母？
“姚小姐，姚先生姚夫人已经逝世了，节哀。”男人开口道，声音煞是好听，但他带来的消息却让姚紫一时半会缓不过来。
姚紫动了动嘴巴，嗓子发不出声。男人似是猜到姚紫想表达的意思，轻点头，将她引进自己的车内。
秋叶簌簌，姚紫立在落叶纷飞中，面前的墓冢被修理得很好，没有杂草，碑上的黑白照片刺痛了她的双眼。她的父母，就安静地睡在这里。
姚紫轻抬起脚，仅是几步的距离，仿佛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她无力地跪倒在地，眼睛肿胀，却无泪。“你是谁？”干哑的嗓子许久没有得到水的滋润，像被掐住脖子的老鸹，沙沙的声音刮得人耳根子疼。
“申煜。”男人明朗的声音缠绕在耳边。
姚紫放在碑上的手一颤，这个名字……她再熟悉不过。12年前，她举枪杀的人名字就叫申煜，但是在那一夜，申煜已经死了，即使不死，跟她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怎么会如此般和谐？
“你知道我是一个杀人犯吗？”姚紫问。
“姚先生拜托我照顾你。”申煜神情淡然地答道，似乎“杀人犯”三个字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姚紫不由一笑，竟然还有人不会看不起她。
兰博基尼开出了县城，周围的松柏不停地倒退。姚紫手里握着矿泉水，脑袋歪向一边，目不斜视地盯着窗外。
落日的余辉透过车窗映在她的脸上，恍惚间，她看到了12年前的自己。2006年，她拿到了北京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去学校报到的前一晚，（3）班同学为了给她庆祝，把她拉到了KTV，喝了很多酒。
过度的酒精麻痹了她的神经，所有人入住酒店以后，她独自离开了酒店，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走。马路上，只剩她一个人摇摇晃晃地走着，时不时会弓着身子在路边呕吐。她吐的实在难受，找到一张长椅上坐下，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星星，手随意搭在椅子上，却不小心碰到了一个硬物。
她好像感受出是什么，眼里流露出恐惧，她缓缓低头，一个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物体映入眼帘。她的手不自觉地发抖，因为长椅上的物体是一把枪。这个认定在那一瞬狠狠地冲击了她的大脑。
她的父亲是军人，很早很早就是。枪带给她的最大阴影就是，儿时父亲执行任务时无意间将她卷入，歹徒用她来挟持自己的父亲。在那个充满黑暗的房间里，她哭着喊着：“爸爸不要！”
不可避免的，子弹还是射中了父亲的胸口，特种兵接踵而至，闯入将歹徒击杀。而她的父亲，因为她在医院里躺了近半年。
半年里的每一晚，梦里的她都会手持着一把枪，面前站着歹徒。而后她轻轻扣动扳机，子弹破膛而出，穿透歹徒的胸口。这个可怕的噩梦纠缠她到现在，一直是她丢不掉的包袱，一日更比一日重。
“不准碰它！”
姚紫应声抬头，眼前一个黑影窜过，她握紧了枪柄，有一个粗犷的声音在告诉她：“杀了他……开枪……杀了他。”姚紫听着那个声音站起身，枪口对准黑影，像梦里的她一样，手指轻轻扣动扳机。染血的月亮就这样暗了下去……
【2】
随着夕阳西下，车子开进一座老宅。老宅的大门是推拉式的，门前两端植着花圃。姚紫进去以后，发现老宅里很清冷，她环顾四周，只有管家和张妈两个人。
虽说是她父亲请申煜帮忙照顾她，但是在来了老宅以后，她还是主动承担起了家务活，每天起早给申煜做早餐，晚上会晚一点睡，给他热牛奶。
偶尔闲下来会在房间里练练书法，看看杂志，或者发呆。她靠在窗边看日落时，会想她那一晚如果没有出酒店，后面的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她是不是就可以如愿以偿的去学法学，成为一个真正的律师？
姚紫猛地站起身，跑到行李箱旁，打开行李箱慌慌忙忙地找一样东西。最后，她在箱子的最底下找到一个相框，相框里是一个笑得很阳光，手上拿着一张奖状的女生。那是姚紫2004年，16岁的照片，相比起现在的姚紫，照片上的女生的脸看起来略显青涩，还未完全长开。
那一年，她参加了省级法学辩论赛，拿下第一名，是那一次，她下定决心要成为律师。
姚父对姚紫的成长有很大影响，从小就喜欢给她灌输法律知识，这也是她能在辩论赛超常发挥的主要原因。
但是12年的牢狱之灾，使她的梦想破碎，无法再粘好。平平淡淡的过一生，其实也挺好的，她这样安慰自己。
十点以后，姚紫照常给申煜热牛奶，这时他一般在二楼书房工作。送去的时候，她担心打扰到他，故意放轻了脚步，抬起手准备敲门，屋内就传来了叫她的声音，不过，这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姚紫，32岁，爱好法学，喜欢看侦探小说。父亲是军人，在一次战斗中，错把敌人看成自己的女儿，被愤怒冲昏头脑，跑到敌人面前，因为暴露身份然后牺牲了。母亲是一名人民教师，承受不了女儿入狱，丈夫牺牲的压力，因病逝世。”
姚紫握紧了拳头，嘴唇不住的发颤。她的父母，都是因她而死。这个认知让她难以接受。“滴答——”一声，眼泪掉进牛奶，无意添了分咸意。心脏那里，疼得快要窒息。
“就这些资料？”申煜问。
“是的。”男人说话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儿，接着问了一句：“老板，你为什么要帮她减轻刑罚？”
“这你没必要知道，你可以走了。”
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姚紫转身跑下楼，躲进厨房。她看见一个精英型的陌生男人走出大门，回忆起他们的对话，申煜好像是在调查她。
【3】
“姚小姐，你今晚不用做饭了，先生不回来吃，这里交给我吧。”张妈见姚紫在冰柜里挑食材，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担心她切菜时会伤了手，便把她推出厨房。
“谢谢张妈。”姚紫无奈道，走向客厅。坐在沙发上看了几分钟电视，她抬头看向二楼，再回头看着电视机发愣。“张妈，我回房间休息一下，你一会儿叫我。”姚紫喊道。
“哎，姚小姐好好休息。”张妈提起刀回了一句。
姚紫走上楼，房门前，她手握着门把，没有使力。她转头看着左边，向前走去。申煜的书房的位置她再熟悉不过，她轻手轻脚地开门进去，书房里的东西摆放得很整齐，她的目光扫过书架，然后停留在一份旧报纸上。
她走过去，取出报纸。
华夏报社电。4月20日，H市温城东华路口发生了一起持枪杀人案件。罪犯于今日被捕获，受害人也已被送入医院抢救室。据相关人指认，受害人申煜，是S集团领导人，罪犯是一位军人的女儿，还是2004年省级法学辩论赛的花魁。究竟是怎样的仇恨，导致姚紫拿起作案工具手枪，并对着申煜先生开枪？
姚紫看完，杀过人的手忍不住颤抖，她不想的，不想杀人的。她抱着报纸回到房间，把报纸锁进柜子，然后拿起钥匙从窗户扔出，仿佛只有这么做，才能连同她身上的罪恶一齐锁进柜子，让人发现不了。
她的手颤抖不停，双腿发软，她跌坐在地，眼睛泛红，眼泪像洪水般停不下来。她屈膝坐着，双手环上小腿，然后把头埋进去。她没有杀人，爸妈，我没有杀人……对不起，对不起。
哭着哭着，她靠着床头睡着了。张妈上来叫她时，她没有回应，张妈便让她好好休息，还准备了一些食物放进冰箱，等她醒来后热一热吃。
姚紫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十点了，她急忙跑进卫生间，发现自己的眼睛红肿得严重。她打开水龙头，接起水就往脸上扑，洗漱完后，她换了件衣服下楼。
“姚小姐，先生让你去公司找他，不用打车，先生已经让一个司机在外面等着了。”
姚紫接过张妈递来的面包和牛奶，她一口喝完牛奶，把杯子放在餐桌上，急急忙忙地往外赶。司机带姚紫来到S集团大楼前，姚紫愣住，她一直都知道申煜身价不菲，但是令她更不知所措的是，申煜是S集团的总裁。
她心里好像肯定了些什么，但又暗道不可能。她既然杀人了，申煜怎么可能还活着？她杀的人既然是申煜，他怎么会收养她？又怎么会对她没有一点儿敌意？
“是姚小姐吧？申先生现在在开会，让你在办公室先等着她。”秘书说。
姚紫点头，坐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秘书出了办公室，坐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姚紫扫了一眼四周，办公桌上摆有申煜年轻时的照片，不过无论在在报纸上还是12年前的夜，她都没有见过被她杀害的申煜，所以，她无法十分确定。
她需要做些什么，来验证自己的想法，或反驳。她走到申煜的办公椅旁蹲下，打开柜子一个一个地翻找，却什么也没有找到。她无意间抬起头，桌上的一份文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拿起文件拆开，里面的一字一句让她心里的悬疑落地，这是警察局里一份案件的备案，里面的主人公正是他们。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申煜走进来。
【4】
“告诉我为什么？”姚紫举起文件，问：“为什么法律告诉我杀人了，我杀的人却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杀人的不是你。”申煜面容冷峻的回答姚紫。
“什么不是我？这一切的证据都在告诉我，我杀人了，就连我的记忆也是证据，你告诉，我没杀人？”姚紫猩红的眸子盯着申煜，手指甲掐进肉里。“你帮我的目的是什么？是留下种种等着被我发现，然后让我自己折磨自己吗？这样你就不会有心理负担了是吗？”
“你记住，我叫申煜。”
你记住，我叫申煜……我是哥哥。这是姚紫儿时听过的一句话，少年青涩的声音回荡在耳边。“那又怎样？我对你开枪了啊！”姚紫大吼，少年的出现还伴着她内心深处的恐怖。在那个黑夜，她被枪抵住额头，铁块的冰冷隔着皮肤渗入骨髓，直达灵魂。
“你不会杀人的。”申煜肯定。
“不，你错了。从拿起枪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学会开枪杀人了。”她拿起了枪，梦里的蒙面人教会她开枪。
姚紫放下文件，跑出了办公室，电梯门打开，她走进去。
“我看这个人好眼熟，天哪！这不是那个12年杀了申总的杀人犯吗？报纸上都报道了。”
“好像是了，她不会又想杀一次申总吧？”
“不是吧，我看见她是被程秘书带进办公室的。”
“那就是向她索要赔偿了喽！”
“不过就她这穷酸样，她赔的了吗？”
姚紫安静的听着背后人的散言碎语，心绞在一起，电梯门一开，她冲了出去。是啊，她就是一个杀人犯，就是一个被深恶痛绝的人。
她吸了吸鼻子，手握成拳，捶打自己的胸口。那里好痛，爸妈，我好想你们。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歌声：
——该不该搁下重重的壳，
寻找到底哪里有蓝天，
随着轻轻的风轻轻的飘，
历经的伤都不感觉疼，
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
等待阳光静静看着它的脸。
姚紫按下接听键。“喂？”
“你在哪？”申煜。
“你不用知道，我挂了。”姚紫。
“等等！我已经调查清楚了。当年的事造成了你的心理疾病，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你12岁的时候，你父亲带你去看了心理医生，当时的诊断报告上，写的是你内心深处一直认为是你害了你的父亲，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刚刚你的心理医生告诉我，如果病情继续恶化的话，他怀疑你可能会出现精神分裂。”申煜说。
姚紫愣了几秒，精神分裂……“是！我就是一个神经病！所以麻烦申先生不要再为我洗白了，这没有任何意义。我已经受到了我应有的惩罚，请申先生从此退出我的生活，给我一些时间，我会搬出你家的。”
雨水沥沥，打在姚紫的身上，她说完举起手机扔入雨中。额发的水珠流在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行走在雨中，衣服已经湿透。不知道走了多久，一块墓碑出现在她面前，她走到旁边坐下，整个身体靠在石碑上，歪着头闭上眼睛。
【5】
“闭嘴！吵死了。”一个蒙面人不耐烦地吼道。在一个昏暗的废弃仓库里，五个人脸上蒙着黑布，其中一人拿着狙击枪，其他人手持手枪，围着一群孩子来回踱步，姚紫也在其中。
“老黑，找找这里面有没有富二代，正好勒索点辛苦费。”一个蒙面人笑着撞了一下身边的人，那人瞥了他一眼，没理他。
“你们不能这么做，是犯法的。”姚紫大喊，蒙面人瞪了她一眼，她的声音变弱了些。“被警察叔叔抓住，要蹲监狱三年。”姚紫说着，还伸出一只手比了一个三。
“小家伙，你懂什么？”蒙面人凶她一句，她不服气，继续说：“这是我爸爸告诉我的，他是警察。”
“哟！我们还抓了个警二代。”蒙面人走到姚紫面前，抓着后领把她提起来，问：“那你说说，我们勒索加绑架，在加上……”蒙面人举枪打死了一个小孩，继续说：“杀人，我们应该蹲几年监狱？”
“坏叔叔……”姚紫哭出声，小手握拳不停捶打蒙面人抓着她的手臂。蒙面人坏笑一声，拿枪口对着她，说：“看来你也很想尝尝死的滋味。”
“等等，我！我是富二代，你勒索我。”一个白净少年站起来，“你放了她，我给我爸打电话，你们要多少钱？”
蒙面人听了，手一松，姚紫摔在地上，全身还在发抖。“先给我们一千万，告诉他不能报警。”
“知道。”少年很冷静，接过手机拨通父亲的电话，沟通好后，他把手机还给蒙面人，走到姚紫身边。“你还好吗？”少年声音放低，语气温和。
“我害怕。”姚紫搂上少年的脖子，少年轻声安慰她：“没事了，他不会杀你了，哥哥保护你。”
蒙面人收到钱，喜上眉梢。二十分钟后，仓库走进来一个人，蒙面人纷纷戒备地拿枪指向他。姚父举起双手，说：“你把孩子们放了，我来当人质。”
“爸！”姚紫大叫，想要跑过去，被蒙面人扯住后领。“原来你就是这个小家伙的警察爸。”蒙面人低头看了姚紫一眼，抬头说。
蒙面人互相看了一眼，两个人上前制住姚父，另外三人，一人抓着姚紫，两人去驱赶那群孩子。最后，仓库里只剩下五名蒙面人，姚父，姚紫和少年。
“小子，还舍不得走啊？”蒙面人看着少年。
“你先把她放了。”少年指着姚紫。
蒙面人嗤笑一声，说：“既然不想走那就留在这吧。”
少年默不作声。
“砰！砰！”两个蒙面人应声倒地，再一声枪响，第三个蒙面人倒在血泊中。
两个蒙面人扫了眼四周，其中一个提起姚紫，激动地举起枪抵在她的额头。“如果你们再开一枪，我就开枪打死她。”蒙面人眼里散着狠戾的光，他踢过同伴的枪，停在姚父面前。“开枪。”
姚紫想起被杀死的小孩，哭着求姚父：“爸爸不要，求求你！”姚父看着姚紫，还是捡起了枪，枪口对着太阳穴。“爸爸不要，我不要你死，不要！”姚紫哭得一塌糊涂。
蒙面人见姚父迟迟不动手，给同伴一个眼神，同伴指着姚父，手指扣着扳机，一用力，一颗子弹射入姚父的胸口。与此同时，狙击手把握时机，开枪打死了两个蒙面人，特种兵接踵而至。
姚紫摔在地上，停住了哭，愣愣的看着倒地的姚父。少年跑过去抱住姚紫，姚紫眼神茫然地抬头问：“你是谁？”
“你记住，我叫申煜，我是哥哥。”
【6】
“你在做什么？难道下雨了你不知道找一个地方躲雨吗？”申煜对她大吼，额前的发也被打湿。他大口喘气，脸上还带着些潮红。
姚紫睁开眼抬起头，没有吼回去，她已经没力气了。“我可以找一个地方躲雨，但是我心里的雨还在下，它不会停。”
申煜沉默了，他不清楚牢房里的12年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或者说，他只清楚眼前的女人不会被任何事打垮，就像多年前她被绑架，仍然可以毫不畏惧的跟绑匪对峙。但是，他好像错了。
“跟我回家。”申煜。
“我没有家。”姚紫。
“你有！”
“没有！”
他们就在雨中这样对峙着。申煜无奈，蹲下放缓语气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给你什么报复，从知道因为我入狱的人是你，我就一直在寻找证据，因为我相信你，你不会杀人。”
申煜见姚紫没有动静，继续说：“我一直在找你，从警察局分开之后。后来北大的录取名单公布，我看见了你的名字，我开始调查你的一切。那一晚，我决定去找你，看着你急急忙忙出门，我没有拦住你，就一直跟在你的身边。
我比你先到那张长椅旁，对恐怖分子也有一定的恐惧，但是遇到他们，我又不能不管。可能他们的窝点就在附近，他应该是出来上厕所的，所以我报警后，我跟那人打起来了，打斗的其间，枪摔了出去，掉在长椅上。当我看见你过来了，我的注意力就全部到了你身上，我吼完一句话之后，他把我制住了，子弹也随之而来。它穿过我的身体，击中了他的心脏。”
姚紫的脸已经被雨滴击打的苍白，眼睛里有一丝亮光，继而黯淡下来。“但是你公司的人都说了，我会再杀你一次，你也说了，我有精神分裂症，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而且，我什么也没有，我连赔偿你都做不到。”
“我只需要精神赔偿。你不要忘了，当年，我也是被劫持的其中一员，我既然能帮自己走出来，也能帮你走出来。”申煜脱下外套，披在姚紫的身上。
姚紫抱着申煜，痛哭起来。
“精神赔偿是回家给我当保姆，我说什么时候够了，你这保姆就当到什么时候。”申煜叹出一口气，两只手环上姚紫的背，嘴角狡黠的勾起。
他是个商人，只做利益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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