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雨交杂的五月天，整个村子硬是叫绿草黄花染了个遍。耷拉着润湿的树叶的老樟树底下，蜷曲着几根丝瓜藤的竹架旁边，便是外婆的院。
在城市里待久了，不免想到乡村喝喝冰凉甘甜的井水，看看漫天闪烁的繁星。抛弃了凌乱四散的试卷，忘记了生活中的苦辣酸甜，逃离了城市的乌烟瘴气，坐着和早晨太阳一同来到的大巴车，只身一人前往外婆家，享受宁静，沉淀喧哗过后的感情。
沿着滴着水的青石板苔路，右脚边是一条沿路平行的沟渠，似乎刚有水流过去，石缝间还传来几声蛙鸣。沿着两堵白墙形成的狭窄巷道，向前方唯一的光明处走去，水滴击打着青石板的声音糅我的脚步声形成了空灵的旋律。穿过这狭窄的黑暗甬道，到达的光明所在的开阔地，前方的掉了红漆的厚重木门后是外婆的院。
外婆是一个闲不下来的人，已经70多岁的她走路比都市里面的年轻人还要轻盈，并且还自己在院里开辟出了一块菜畦，种点小葱萝卜聊以自慰。推开院门的一瞬间，空气中的尘埃随着透进来的阳光肆意飞舞。我抬起腿，跨过扭曲的木门槛，随着阳光一起钻进了院里。院里的地是由一块一块大小不一，黄褐交杂的鹅卵石嵌合起来的。我便如同小时候那般，脱下鞋袜，光着脚踩在石上，脚底传来的丝丝凉意，让我原本躁动不安的心逐渐平静。院里的一切一直没有改变，丝瓜藤还是挽在竹架上，老樟树的叶也是厚厚实实的，只是偶尔有风吹过才会在叶的间隙间撒下几斑铜钱大小的光斑。
在堂厅里没有看见外婆，我便知道她多半又在菜畦里忙活。从堂厅的侧门出去，弯过几棵枇杷树，就可以看到外国的菜畦。隔着由竹藤条子编成的栅栏，便看到外婆在菜畦里忙碌。外婆耳朵不好，我便大声喊她，她回头的同时，栖在院墙上的几只麻雀也被我的声音惊得飞起。外婆放下手中的锄，回到房里摸出两把藤椅领着我到前院的空地上，又从院子一角的小瓦房拎出一壶水酒，将厨房里的两个白瓷碗洗净便开始和我畅聊慢饮。家里人是极力反对我喝酒的，可外婆却是个例外，每次到她家她便会从小瓦房里拎出水酒和我小酌几口。活了70多岁的人了，也算是看遍了人生，她总说人生都已经这么苦了，干嘛这么约束自己，小饮几口，也算疏解愁绪。
一祖一孙两人，便从正午聊到黄昏，从种瓜点豆聊到东陵女童，从梁上燕巢聊到池塘枯草，从青菜豆腐聊到火腿香肠，从麻绳布袋聊到绣花罗裳……聊的尽是些琐碎，聊的全都是闲杂，真真有些“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的意味了。
清游始觉心无累，静处谁知世有机。想不到世间千姿百态，抵不过闲坐饮酒闲谈，远离了凡尘喧嚣嘈杂，才发现老墙里的点滴清欢。挣脱了世俗的枷锁，沉淀下躁动不安的心，才能开启独到的慧眼，发现世间的大千有机，万般因缘。
不想回到缥缈虚幻的都市，只愿在这柔情的故乡中，闲阑干慵倚，清水酒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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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陳殁，平凡生活中的赤子之心。
自上次五一之后也是很久没有去外婆家了，不知丝瓜是否已经开始长？不知五月的你是否已经赏遍了四月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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