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胎十月的，是她；含辛茹苦的，是她；任劳任怨的，是她。她有一个伟大的名字——母亲。
向来是不喜母亲的，不喜母亲的唠叨，不喜母亲的严厉，不喜母亲的管束……各种不喜。只是后来才明白，她只是不善表达，她仍是牵挂着我的。
那是我第一次离家，要在舞蹈室进行一个月的封闭训练。临行前一天晚上，母亲帮我检查行李，生怕我忘了什么，落了什么。
“你的水杯呢？”
“带了，书包里。”
“舞蹈鞋呢？鞋你带没？”
“都带了。哎你别烦了行不行，我都准备好了。”
母亲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是长久地望着我，眼神里透出一种我看不懂的情绪，是不舍？是留恋？还是……我晃了晃脑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移出去。怎么可能，前两天才跟母亲闹僵，她说不定巴不得我早点走呢，怎么可能有这些情绪？
太阳刚露出一丝曙光，我就提着沉重的行李箱和母亲出发了。坐在车上，透过窗子，母亲的眼神比昨晚更加奇怪，眼中翻腾的情绪更令我不解。
队里的人陆陆续续地来了，街边的小摊贩也摆起来了。远处传来吆喝声，母亲仿佛想起什么，大声问我：“要不要带点枣去？可甜了。”
我刚想摇头，说不用，母亲就向摆摊的果农跑去，一路踉踉跄跄的，十分匆忙。几根银白色的发丝支棱在她的头发间，被阳光照得熠熠发光。我猛然想起朱自清的《背影》。母亲现在的举动，多像朱自清的父亲啊。
此刻，我才认识到，母亲老了。之前，我还为自己长得比母亲高而沾沾自喜，却从未想到，自己在迅速地长大，母亲也在飞快地衰老。不知不觉间，母亲的背已经弯了，母亲的身形已经佝偻了，母亲的皱纹已经千沟万壑了。
就像曾经看到过的一幅漫画说的一样：“因为你在慢慢长大，而他们却在慢慢变老。”我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她老了。
滑翔的飞鸟，葱郁的草丛，嘈杂的人声，喧闹的街道……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了。在一片朦胧中，我只看到母亲欣喜的笑容，提着一袋鲜红的枣子，向我奔来。温柔的阳光轻盈地洒在她的身上，为她镀了一层圣洁的光辉。连同眼里晶莹的东西，也被阳光反射得刺眼。我终于明白了，她那奇怪的眼神，那是牵挂，那是母亲对孩子不敢言说的爱。
母亲把枣递给我，我把枣在衣服上蹭了蹭，狠狠地咬了一口，笑着：“妈，很甜！”
母亲，我终于知道，你只是不善于表达，不敢言说。您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您的眼神，一直跟随着我。你永远是牵挂着我的！
父亲说，您的名字里有“琴”，您的一生，应该像一把琴一样，奏出优美婉转的乐章。您却在最好的年华里，放下了手中的弦，拿起了拖把，操起了锅铲。生生让这把琴蒙尘，在粗活里消散。
我也不敢说爱，因为它能表达的东西太少了，太苍白无力了。您对我的爱，我对您的爱，从不敢开口，却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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