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梨花开放的季节,花瓣轻飞,翩然若梦。香烟在手指间,独自燃烧。
蓦然,香烟落地,看花的人仍旧看花。只是,在他忧郁清澈的眸间,泛起了点点泪滴。此刻,回忆伴着花瓣翩翩飞来。
昨日如今日,梨花仍旧开。
他发疯似得奔跑在小路上,路旁梨花似锦,芳香迎面扑来泌人心脾。
可他一点也不感觉快乐,反而觉得老天故意和他作对。他刚跟他爸吵了一架,一拳打在橱柜的玻璃上,鲜血淋漓。他夺门而出,决心永不回头。
他满怀失望的回头望了望家乡的方向,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
他埋下身来低声啜泣,他不明白命运为什么要捉弄他。
他妈生下他十个月就把他抛弃在奶奶家,双双奔向西安,这十几年没有过一次电话的问候。这十几年他饱受嘲笑和愚弄,当然也有同情。
后来他父母还乡,并在老院里盖了一座房子。他把这当做是幸福的港湾,日子过得还算圆满。可后来突发变故,妈妈有了外遇,和爸爸天天吵架。
卷入这场风波的还有他的心,在父母的争夺中被撕的粉碎,最后妈妈离他而去。
如今期待已久的爱成了泡沫,纷纷破碎。这充满戏剧性的人生让他身心疲劳,不知道何去何从。
梨花开的正盛,在他眼中尽是落花的伤感。
他依然没有选择放弃,坚决自费上学,那一年他15岁。
他每天都走在上学的小路上,开始是一个人,后来是两个人。
她是他的同学,新学期开始分到了一个班,并做了同桌。
他以前也认识她,只是不在一个班级。路上也经常遇见她,但因为彼此不了解,所以都是各走各的。
新学期开始那天,他回到教室,拿着新学期的课本,入神的看着?,完全不去关心周围同学的喧哗。大概是因为并班,同桌需要重新分配,同学纷纷扰扰,形神各异。
不一会一些陌生的面孔,拥挤着进入教室,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班主任公布名单。
“欢迎新同学来到我们的班级,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他顿了顿嗓子,继续说道。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大家就是个大集体了,望大家和睦相处,共同进步。我现在公布同桌分配名单。”
......
名单公布完毕,他侧头看了看
他的新任同桌。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原来是她!那个经常在路上遇到的女孩。
女孩也回过头来看他,报以微笑。
他吃了一惊,被女孩天使般的笑容震撼了,尤其是她的那双眼睛,有梨花般清澈透明。梨花正是他的最爱。
他心中默默赞叹,这是天使么?恍惚之间,他说了一句话。
“你眼中的梨花真美!”
“是吗?”女孩咯咯的笑了起来,“你眼中有梨花凋落的伤感。”
女孩天使般的笑声,像银铃一般的动听。一张张面孔齐刷刷地看向她,女孩忙立起课本,遮挡她羞给红脸颊。
女孩的话正说中了他的心思,他无从回答,只憨厚地说了句,“嗯嗯,我喜欢梨花!”
不知怎滴,他对女孩默默生出一种怜惜之情,也许就是她吧!一个值得爱惜的小天使。
每一次上课,他都痴痴地看着女孩。看她读书时的可爱样子,看她沉思时的表情,看她写字时的迷人姿态。恰在那时,女孩也会回过头来,对他甜甜一笑,督促他快学习。
每天上学,女孩都会在梨花园的小路上等他,然后让他用自行车带她。
每天他们都有说有笑的消失在梨花飘落的尽头。
每个周六放早学,他们都会在梨花园里逗留,游玩,欣赏梨花。
梨花园了他们相聚和分别的地点。
一个周末,他们约定在梨花林里见面。
那天他早早的就来了。他想给女孩一个惊喜,折了一枝开放茂盛的梨花,折做了一枝漂亮的梨花帽,偷偷的藏在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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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来了,她穿了一身洁白的连衣裙,乌黑的长发梳妆的整整齐齐,她的一颦一笑,都那么美丽动人。男孩看着不由得沉醉了。
女孩俏皮地问:
“你看我今天漂亮不?”
“漂亮,漂亮!像极了天使!”他红着脸说,“不过,嗯嗯,我......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咯咯!好呀,拿来吧。”女孩笑着说。
“嗯嗯,你闭上眼睛。”
女孩听话的闭上了眼睛,他把编好的梨花帽,轻轻地戴在了女孩头上。
“傻瓜可以睁开眼睛了。”
女孩轻轻睁开眼睛,梨花般清澈的眼眸不时的瞄向头顶。春风吹来,梨花颤动,像是千万只蝴蝶在翩翩起舞。
“真的很美,谢谢你!”女孩一双妙目温柔的看着他。
他心微微一动,这是怎样美丽的眼神啊,油然而生的爱慕在他心底汹涌般的涌来。
“你眼中的梨花真美!”他深情的赞叹道。
“咯咯。”女孩捂着红扑扑的脸笑了
“你眼中尽是梨花落尽的伤感,就叫你伤感吧。”
“呵呵,你就是我的梨花,伤感永远爱梨花。”他拉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拥入怀抱。她伏在他健壮的肩膀上的轻轻喘息。
“梨花也爱伤感,永远的爱着伤感。”女孩娇小的身躯有些颤抖,她生怕这美丽像梨花一样,风一吹就零落了。
他把女孩抱的更紧了,他轻轻地抚摸女孩的后背,轻轻地摇晃她细小的盈腰。
他叩开她的双唇,轻轻的吻她。
此刻,在他们的心里开出一朵梨花,一朵不会凋零的梨花,那就是爱情!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半年已过去了,当初那一园美丽的梨花,早已在一场风雨中零落尘埃了,就像无法预知的未来,突发变故,让来之不易的幸福,眨眼间就消逝了。
那一天让他永远难忘。
那是个暑假的中午,太阳蒸笼一般笼罩这个不大的村庄。
他兴高采烈地回到家,却怎么也退推不开房门。他以为爸爸在睡午觉,就轻轻地敲了敲房门。这时房门打开了,露出了爸爸从未有过的笑脸。
“儿子,快进屋!爸又给你找了个妈,见了别忘了招呼一声!”他被爸爸硬生生地拽到了房间里。
一个四十左右的女人正笑容满面的坐在床边,衣衫不整。他很别扭地叫了声妈妈。
那女人和蔼的看他,说:“回来了林,真是个不错的小伙!你爸说你很懂事!你妹妹就在那个房间里,快去照个面吧,你俩认识一下。”
“嗯嗯,知道了妈。那我过去了。”他转身离开,他感觉那女人和她一样,有一双梨花般清澈透明的眼睛。
他来到隔壁房间,房门紧紧的闭着,里面静悄悄的。他轻轻地敲敲门。
一会里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房门打开了,一个有着梨花般眼神的女孩出现在他的面前。
是她!那个和他朝夕相处的女孩!
他一脸的错愕,慌慌张张地说,“梨花,怎么会是你!怎么会这样!”
“伤感!”女孩眼里噙满了泪水,“我以后就是你妹妹了。”
“我不要!我不要你做我妹妹!我要娶你,你是我的人。”他倔强地说道。
“傻瓜伤感,你怎么可以娶自己的妹妹啊。”女孩安慰他说,“爸爸妈妈在一起?不是很好吗?他们年纪都大了,不好找对象,就让他们在一起吧。”
“梨花,可我舍不得你啊,我也想和你在一起!”他声音颤抖地说。
“不行,为了爸爸妈妈!”女孩态度变得坚决起来。
他看着女孩的眼神,那么冰冷,已经没有了争辩的余地。那一刻,他哭了,很伤心地哭了。
“梨花对不起!”他抛下一句话匆匆离开了。
他去了一个遥远的城市,这一走就是五年。
在他住的地方栽满了梨花,每到春天梨花盛开,他总是在树下默默观看。那里有她的影子和她梨花般清澈的眼神。
这五年他的变化很大,人变得高大帅气了很多。这五年他变得成熟稳重了很多,也磨灭了他心中无形的伤痛。这五年他没有谈过一次恋爱,他心中的梨花一直盛开着,他还爱着她。
今年春天,梨花开的特别旺盛,他站在梨花树下静静观看,直到泪眼朦胧。
终于,他鼓足了勇气,拨通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妈妈和蔼的声音。
“喂,您找谁。”
“阿姨,我找梨花。”
“梨花?你找梨花!你是伤感吗?”
“我是伤感,梨花在吗?”
.....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一个厚重的男音传来。
“大林啊,梨花不在了,梨花去世了......你快回家吧乖儿子!爸爸知道对不住你......梨花临走前给你留了一封信,知道你一天会回来,让我交给你。”
他轻轻挂掉电话。
梨花开的正盛,在他眼里尽是落花的伤感。
他连夜赶车,回到了那个曾经让他又爱又恨的地方。
当他看到爸爸妈妈爬满皱纹的脸,看到哪沧桑浑浊的眼神,心里不由得揪心的疼痛。
妈妈将一封微微泛黄的信交给他。他颤抖的双手接过那封信,信封很美,上面用铅笔画满了朵朵梨花。
他轻轻地打开信封,里面是她娟绣的小字:
亲爱的伤感,你在哪里?
你现在过得怎样?梨花好想你!
梨花将要离开了,梨花好像让你抱抱!
梨花想你编的梨花帽了,真的很美!
伤感,伤感!你在哪里?梨花想见你最后一面,好想!
梨花心里好难过,你亲亲梨花好吗?
伤感,梨花走了,你一定记得去看梨花!
.......
第二天清晨,梨花园的小坟上堆满了梨花。坟前,他静静地躺在那里,手里握着一枝未编好的梨花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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