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厥词是在十年前。
细白的雨沫浅浅飞扬,顺着撑开的伞面舞成了旋儿,此地是南国若是别地,早已是下雪的时节了。
我穿着一件皱褶的长裙,打着把春意料峭的薄伞,走过烟雨江南,湿湿的青石板上面挂着高高低低的红灯笼。
云淡风清的岁月,终是消散的微湿温情眉眼,袅袅绕绕的情丝和青天白日的重墨写意。
眼中有许些倦意涩然。
阔别已久的故乡,乌街净卷。
那一晚,我听着窗外草丛的虫鸣,摇出美好的风,红灯笼在风中摇着晃着,坚连成串。
沙沙地响着,带着千叶莲塘的哀怨罢。
我叹了口气,墨黑的长发解下枕在榻边,抱着被子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被子盖住了微勾的唇却盖住眼中洋溢的笑意。
突而记起了初见那日,大雨倾盆。
“那我唤你什么?”
“小生叫厥词,无姓,就唤我阿词吧。”他发间几绺拂在眼角,因眉目中的一份干净而不让人生厌。
青衣书生,翩翩公子,公子温润如玉,就是如此罢。
这是我对厥词所有的印象。
“厥词?真好听啊,相思厥啊……嗯我叫南枝,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也是出自一句古诗。”
我低头撑着伞一径走着,抿着他没看见的唇弯。
小时候听白娘子的故事,与许仙相遇也是这样的雨天,人生锦年执一柄伞与那人相逢。
都是这样过来的吧,用了情也造孽,至到后面撞了南墙,水漫金山,但是得到什么了?到后来还是一人独守孤塔,于西湖之湄,千峰之后。
想起往事,三月桃花天,碧水如环佩,莽莽撞撞,识了那人,一人抱琵琶一人湿青衫。
街景依旧万物不变,他一双眼望着她看“……”少女习惯了沉思时低头却微垂眉眼带着怯意,手扶着短发指甲透明如玉,映着小巧的脸庞。
“月光别照处,是水黑青汀烟紫萍川,一种笼入了烟海间的脉脉田田。”
那么,厥词你可是我的良人?
……
之后我常常望向那间小屋,不知是巧合,厥词与我住的很近,望过去窗内的影子在动,大扺在忙些什么。
他的院子收留了几只流浪猫,常常在窗外下叫唤,软软的声音令人心尖儿都颤了起来。
他经常是抱在怀里,或是坐在院中抖了几个花生喂给它们。
我从小便是怕猫的,因贪玩就被抓伤过,总是不愿靠近,看着他抱着竟也有些羡慕。
他有时也提议“青石街上有家笔墨店,倒也有些可人的好东西,听说你喜欢,要不一起去看看。”
我便也歪头笑笑,假装没有听见他的提议。
怕自己浅显的小女儿心思被轻易看穿,只是硬装做不感兴趣。心中却多了份期待。
却第二天听到“南小姐要的东西送到了……”
有些疑惑,回乡后与外地同学没什么联系,究竟是谁呢?下楼取了精心包装的盒子,道了谢便拿上楼迫不及待地柝开。
便惊讶地出声。
一翻书页便看到红色木棉枝夹在暗色的扉页中,心中已如明镜般澄澈了。
脸上飞上两朵红绯,谁要和你比翼连枝了?
羞恼的握了拳,心却轻轻软软地应了,又怎么能说得出拒绝的话,心中暗喜把书和枝都珍藏了起来。
整晚更是彻夜难眠,想到那人那清秀书生样,又喜自己终有托负的人,点了灯看铜镜中的自己。
我从未有如此时刻,耳朵烧得火烫再也不敢看自己一眼,望向他家的窗子,黑糊糊一片,大概已经睡了罢。
我咬牙重新睡下,跟自己说,你完了,明明没喝酒,却醉成这样。
心中弯弯曲曲的心思却还是绕到了“厥词”这两个字上。
“厥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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