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愿，我的奶奶走了。昨天晚上快一点的时候。我好难受啊，但我哭不出来，我好后悔没回老家这么久。我这两天请假了，给她办丧事。昨天奶奶没给我托梦，我感觉她有点怪我。”
“我的奶奶得病，晚期了。我以为还能撑一段时间。”
“阿愿，我感觉我太不好了，我奶病了我这么晚才知道。”
忽然就想起阿呇前不久给我发的短信。她六点四十多给我发的，我直到晚自习放学后才看到。生死离别，我不知道阿呇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告诉的我，但我觉得她一定很难过。一时间我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措辞来安慰她，打了一连串的字最后又都删掉。
一直组织了很久很久的语言，最后还是觉得什么也不说或许是最好的。
毕竟告别以后，还有长长的路要走。
然后我开始莫名回想起我的外婆。有时候真的觉得回忆很神奇，它让你想谁，谁就在记忆里变得格外真切。
我和外婆接触不多，外公在我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就去世了，在我印象里外婆永远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女性，她永远是花白的短发、高高的个头和不常挂笑的嘴角，让我觉得她还有点凶。所以我们每次见面，话都很少，而且我们也很少能见面——除非逢年过节我才会去象征性地看望她。
大概是我初二的时候，外婆病了，此后身体变得越来越差。初三有段时间母亲为了方便照顾外婆，把外婆接到了家里，住的时间前前后后加起来约有两个月。每次回家父亲总是让我和外婆多说几句话，现在想想，我说过最多的大概也只有一些零落的客套话。
两个月的时间我们终究还是没能培养出多么亲近的感情。但我至今记得有几次我路过外婆房间的时候看到她坐在床沿，双手撑着她的拐杖，不知道是在看什么发呆还是想什么想的出神，她偶尔会说些什么，声音不大，还有点含糊不清。她原先明明个高挑的女子，如今就那样佝成小小的一团，看上去有点令人心酸。
还有几次她是在门前晒太阳，同样是撑着她的拐杖，佝成一团。我只觉得鼻头酸涩起来，很想陪她说说话，可我最终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怔忪片刻后还是选择走开了。
现在想想，外婆当时可能就是很想找人说说话的，可是她找不到，也没有人与她说，她就自己一个人对着空气发呆，静的出奇，自说自话。
可我终究又是在她去世近两年后才忽地这么怀念她。就像没有结局的故事里，似乎少了一个若无其事的告别。在她的葬礼上我只是看着她慢慢淡出我的视线，最后我们永远永远的永别了，我连一句再见都没说。
有些遗憾真的是很难一下子忘记，总得需要时间去消化。当我跟阿呇提到她奶奶的时候，她说：“我觉得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了。”而我对外婆的愧疚，同样难以释怀。
但我始终觉得世上所以相遇都有它的意义，也许有些人相遇就是为了一起走很久或是告别。我觉得我跟外婆还没开始好好认识一下，我们就已经再也没有机会认识了。
外婆离开的那天晚上，她没有给我托梦，我想她应该也是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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