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今天是潇晓转学的第一天。她怀着希望小心翼翼捂好助听器，带上她最爱的鸭舌帽，上面有一枝绣球花。穿戴整齐踏进校门。进教室前，稍扫乱些碎发微遮助听器，她暗自祈祷不会受到同伴们的歧视。
教室里，老师与同学们介绍潇晓时，同学们纷纷投来新奇又抱着目的探究的眼光，潇晓被这目光压的抬不起头。慢慢拿起粉笔，斟酌许久的话在黑板上写下：“你们好，我是程潇晓。”字迹工整，谈不上出众，如她的人一样。
同学们对这个聋哑转校生很热情，尽管很费力气地跟他交谈，潇晓不知是不是有些受宠若惊，在本子上写了很多句谢谢，甚至激动的比起了手语。这群学生看不懂，也定然没兴趣学。
同桌程文对她很照顾。程文在和潇晓聊天时知道知道了潇晓喜欢走校旁的一条小路，“因为路上种着绣球花”，她在纸上写道。于是程文放学偶尔就会陪她去那条小道，虽然很不理解为什么会对绣球花感兴趣。
有次他和潇晓一起走，潇晓在半路对他伸出手，比一个大拇指，又弯两下。程文心中疑惑，面上一笑而过。
就这样过了几周，新鲜感并未退散，但大家不再对潇晓友善。大家开始扯掉她的助听器，绊她一脚，从背后推她一把，这种“新鲜的事情”的领头人她的同桌程文。只不过程文做的只是叫大家在她放学路上堵她，抢她的作业丢到池里而已。
在一次把潇晓的耳朵扯出血后，这件事终于被大人们知道。潇晓家都搬到外地，程文也因此转学。大家都没想到的结局，程文也没有想到他另一段高中生活会以被欺凌的方式开启。
（二）
过去一年，冬。
今天潇晓在妹妹的陪同下去了以前的那所中学。这次她不再单枪匹马，可还是有阴影，到了那绣球花小道时她双手微微颤抖，还碰见了程文。
程文眼角一道红痕，来到这里莫约在纪念谁。脚步声使他抬起头，见到潇晓时嘴微张，妹妹做出防备的模样。这种模样，让程文更加心虚和羞耻也让他这一年来的一点侥幸溃不成军。
程文问妹妹：“能不能让我和潇晓道歉？”在得到准许后，程文用手机和潇晓交流。
“还好吗？”
她摇头，表示没事。
他打打删删，给她看：“转学之后我学了手语，才知道你对我说的是谢谢。想跟你说谢谢，还有……对不起。”我无地自容。这句他没说。
程文会抽时间去找潇晓玩，因为跨省的距离，没有经常去，两人不再那么尴尬，也算是一种弥补吧。
……
（三）
今晚要守岁，程文悄悄来到她家，在进了屋后却看见潇晓耳朵没戴助听器，坐在窗边，望着楼下的绣球花，那是他们夏天刚栽的，现在寒冬刚好开。
这瞬间他眼皮突突的跳。接着他看见潇晓一闭眼，往窗外一倒。“！！”也在这一瞬，他快步跑过去，一手拉起她，再把她拉下来。
潇晓愣住，净丽的眸子望着他。他眼眶微红，又知道再怎么吼她也听不到，可他就是想让她好起来，他再怎么样也不能和她感同身受，只能让她过的好一点，他不想后悔。
几个深呼吸。
他走近，坐下，比着手语，有些无力：“困的话还是睡觉吧。”潇晓：“为什么，救我？”程文没有应。他们都静静地没说话，空气里有些尴尬。程文听到远处传来很大的喧闹声，应该是在倒数，他提醒潇晓看天空。
三，二，一。
烟花绽放时，潇晓笑的开心。
等到潇晓回头看他，比划着：“你知道绣球花的花语是什么吗？”程文回过神，投来疑惑的目光，她微笑着比手势。
“是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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