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是一个很久远的事情，远方静寂的天空，清澈的像人的眼睛，那时候我还记得一些莫名的星星（也许是小时候为他们取过些名字，却也分不的太清楚），好奇过天上的飞机和小鸟，好奇过水里张着嘴的小鱼，一看到人就拼命缩着身子然后一溜烟逃掉的河虾。
后来却没再有过这些经历，只是那里泥土的味道从未变过，原先的小溪成了水渠，人们拿石板垛叠堆砌成的类似水渠的墙壁一样的小路，一条一条，通络在南北两面的天地，靠近渠水的果子总是格外的甜，可能只是我这样觉得。
我以前会坐在那南北田地中间小路上，搬个马扎子，拿起自己的水壶子，深深喝一口水，嘶啊的一声，像是喝酒的样子，当时只是好奇大人们为什么爱喝酒，从来没尝过却见过大人们喝酒的模样，总觉得，这样我也就是大人们的一员了。
那里原来有几个放牛娃，我却不是其中一个，早些日子我还在上小学，放假才得空回到这里来，然后听，听一种美妙的音乐——口琴。
依稀记得我以前也有一个口琴，像是个铁皮疙瘩，长长的，中间是绿色的格子，如今也找不到了，可能是经历了许多次的搬家落在那个地方。
有个放牛娃叫顺儿，顺儿爸爸是县城的大学生，可惜当年村子没钱，供不起大学生，所以回来种了田，但是顺儿也有个机灵脑袋瓜子，那个口琴便是他给我的，据说是他把山上那些野珠子采了几株，然后熬了茶水，把那野珠子剁成丝儿，也和旧茶水沫子一起煮，说是野珠子有独特香味儿，和茶叶一起煮一煮能当香料卖个好钱。
当时的我只知道山上有野珠子，具体是什么，在哪儿我都不清楚，老一辈告诉我山上有着蓝脸妖怪，簸萁大的嘴，扫帚一样的头发立起来，斗大的手，张牙舞爪的最爱吃调皮孩子。
可顺儿却不一样，他上了山，还采了野珠子，做了香料，跟人换了口琴，说这是稀奇玩意儿，听说我要走，去很远地方念书，就送了我一个。
顺儿说：“海子哥，你要是念书乏了，就吹两下，想是能解乏的。”
我也这样想，可是口琴却早就不知道在哪儿了。
前几个年头我也回去过，没见到顺儿，听说是搬了，找了他表亲说是念书去。
我心想这一晃便是八九年，我当时才一年级，确实是很久了。
我想起那个口琴，想起顺儿，想起那群放牛娃，有的像顺儿一样去念书了，有的还在田里放着牛。
我于是又拿起马扎子，这次手里不是水杯子，我从供销社买了一瓶大人喝的白酒，兴致盎然就去了小路上，坐在那里，有不一样的风景。
我拧开瓶盖子，那个是玻璃瓶，我小心翼翼嗅了一口，有点呛人却又很香。
小嘬了一口，就感觉舌尖辣辣的，嘴里火辣辣，脸上发烫了，不知道是不是很久不喝酒（据说我小时候是个酒蒙子，我的父亲经常灌我酒，玻璃杯杯底凹槽大小，然后和别人喝酒的我呛到了便再也没喝过）
远方村子口有棵大槐，刚刚落日，各家各户的炊烟就升起来了，一缕一缕，飘着飘着就消散了，村子里的几个路灯也亮堂了，除了几家人不在家里头灯是黑的，一盏一盏灯凉了起来，远远的，村子灯火明灭，就好像星星一样，我抬头看看星星，又低头看看村子。
没错，这是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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