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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流连,忆往昔

5932字,非主流,高三年级评分作者:橘家小言时间:2017-08-14 08:50

  安临街头三月天,河岸边上柳絮絮街头巷尾红竹声声起,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引得街坊四邻纷纷出来瞧探一番。

  大红轿子被缓缓抬过临安街巷,人群纷扰热闹非凡,娇前身骑白驹身着红嫁衣的新郎官喜笑颜开。

  他负剑在身后挤进喧哗的人群,眸深如夜瞧不清半分情绪,只光盯着眼前的花轿,听着耳旁民众的议论。

  “听闻这锦绣坊的少坊主迎娶的简姑娘是个难得的武艺才人呐!”

  “唉,虽说是武艺上的才人,可也道只是孤家寡女。”

  “孤家寡女又如何?我看啊这简姑娘与少坊主乃是金童玉女。”

  众人说说笑笑中,花轿抬远离开了临安街头,随即耳畔的萦绕的鞭炮声晕在他心间,似扰乱了所有思绪,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心境一瞬乱了分寸。

  他运气一跃上房梁,顺着花轿远去的途径终是跟到了终点……彦府。

  远远望去他瞧见花轿中身着一身烈火嫁衣,红盖头上的流苏摇曳,府里的丫鬟扶着她下了花轿跨过府门前的火盆,走过门坎。她顿了许,哪怕一刻也被远处的他瞧的一干二净。

  他握紧拳头纵使指甲镶入掌心,疼觉从头到尾翻涌不止,仍是面不改色,那眸中也还是不见涟漪翻起。她同新郎踏入门府,左右乡邻跟随着涌入彦府。

  今日,彦府甚是热闹。

  今日,饮百酒仍是醉不了。

  醉时宛若梦醒时分,他趴在酒铺的桌上,回往起多年前。还有那喜爱跟随身后唠叨不已的小丫头。

  “大侠大侠,你就让我跟着你吧!”稚嫩的脸庞浮现在眼前,澄澈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高她约摸几个头身的简玉珩,说话间玉白的小手竟也攀上了他,还不忘轻扯着他的衣。

  简玉珩十分头疼,他本是告辞师门下山出了沧月教,一路向南前行只为了能有一天亲手替师傅报仇手刃了这当朝西楚称帝的君帝。谁知途中顺手救下的小姑娘会如此纠缠不休。

  见简玉珩半晌不语,只是拧紧眉凝神也没任何动静。她扭头,点起脚小手在他面前晃荡几下,高喊到:“大侠?大侠大侠大侠!”

  “……小丫头莫要一直叫我大侠,我有名有姓。”他回神半弯下腰,捏了捏她有些肉嘟嘟的脸,“简玉珩乃是我名讳。”

  “简玉珩?”她重复默念着他的名讳一次又一次,扬起笑靥如花的脸,道,“玉珩大侠玉珩大侠我叫玉儿,你的名讳中有我的名。”

  “小丫头你没有姓氏吗?”他随口一问。

  见她摇摇头,神色却仍是笑嘻嘻的:“爹娘去的早,我是靠街坊四邻这里一日那里一日养大的。大家都叫我玉儿,说是望有一日我能享受到‘富裕’的日子。”

  简玉珩听罢心有些软了,他也自小无父无母,是师傅和沧月教的师兄弟门一手养大,就连名和姓也是他们取的。可自从师傅三月前被带入朝中便了无音讯,这一别就是数月。师傅生死不明,他也耐不住性子决心去到皇城脚下安临城寻师。

  他抬手摸了摸玉儿的头,眼底的神情不禁温柔些许。

  “玉珩大侠我能跟着你吗?”她眨巴眨巴大眼睛,稚气的声音至今回荡在他耳畔,“我没有姓,能跟大侠姓吗?”

  “……”

  简玉珩心仍有不愿,一是他身为江湖儿女游离四方,不便带着毫无功夫的女娃闯荡。二是他此次前往安临,是为见数月不见的师傅一面。

  “跟我姓作甚?等你长大嫁于夫婿跟着夫婿姓也不迟。”他说罢,负剑从玉儿的身旁走过,留下那抹白蓝清冷的身影。

  “玉珩大侠!等等我!”她奋力迈开腿紧追在身后。

  旅店内,小二端上一坛酒一碟茴香豆,一碗热腾腾冒乎着热气的清汤混沌,两个白面馒头。他将那碗清汤混沌推到她面前,一人独自缓缓将坛里的酒倒入瓷碗中。玉儿用勺子舀着混沌放入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道:“玉珩大侠,我长大以后也想成为你这样的大侠,扶弱济贫侠义肝胆。”

  “我只是沧月教剑宗弟子之一,不是什么大侠。”他半垂眸饮一口醇香的酒,又道,“以己之力能顺手助力的,自然也不算什么大事。”

  抬眼便见玉儿手举汤勺盛着混沌在他面前,笑嘻嘻的:“大侠给玉儿一碗热腾的混沌,玉儿也不能吃独食不是。”

  简玉珩眼底划过一抹讶异,随即叫小二拿一瓷碗来,接过玉儿手里的汤勺将混沌倒入碗内,又舀过些许混沌,道:“如此,你能安心吃了?”

  玉儿点点头大口大口舀着混沌往嘴里送。

  虽说简玉珩不习惯有人跟着可玉儿还是固执般的跟着简玉珩,偶尔在他练剑之时拿着树枝有模有样的学习。

  一路向南便到了皇城脚下的安临城,一路上风风雨雨玉儿都跟着走过了。简玉珩找了间简陋的民房租了下来,虽然嘴上说着让玉儿早些离开,却依旧给她留了一间房。

  在安临安顿几日,简玉珩便打听到了师傅的消息。有人闻说这沧月教剑宗宗主不知犯了何罪得罪了当今的君圣上,被关在大理寺地牢中没几日活命的了。

  简玉珩听罢气不过,当天晚上整一身夜行衣趁着夜色潜入大理寺牢府。

  他终是见着了恩师。

  “师傅!”简玉珩打晕了守卫巡逻的侍卫,在师傅牢门前单膝跪地抱拳,“徒儿来晚让师傅受罪了。”

  牢中人见了是简玉珩,不由分说怒斥他道:“玉珩……你怎会找到这来,还不快回沧月!”

  “徒儿是来救师傅的。”

  “傻徒弟,为师不需你救也能以己之力离开这牢狱。”他叹了叹气,两鬓斑白额前碎发凌乱,苦皱着眉又不好将所有事倾述之,只能道,“走吧……莫要再来寻为师了。”

  “徒儿此次前来就是为师傅抱不平,师傅这般好不会得罪任何人,想来分明是这君帝鸡蛋里挑骨头。”简玉珩愤愤不已起身欲将师傅的手铐打开。

  可他挪了挪位置拒绝简玉珩道:“好玉珩,快些离开这。师傅自有师傅留下的理由。”他叹了口气,摆了摆手怎么说也不愿于简玉珩离开。

  牢房远处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声,简玉珩无奈抛下一句会再来便匆匆离开。

  牢房内的人空留声声叹息,喃喃自语:“只怕未能有再见之时了……”

  次日,简玉珩恩师午门斩首,人头落地血溅四起。当日之时,简玉珩上前劫狱不成,负伤而逃。

  玉儿见简玉珩浑身是血倒在院里杂草堆中,吓的抛下手中的所有活,着急的哭着撕下衣角捂住流血不止的伤口。又一人费劲的将他拖到屋内,找来附近关系好的大夫才将简玉珩的半条命救了回来。

  守了整整两天,简玉珩才从昏睡中醒来。他一睁眼便是玉儿那张消瘦些的小脸,那小脸上眼圈红彤彤的挂着泪珠。

  “玉珩哥哥你终于醒了!”

  “玉儿还以为连你也要抛弃我了……”玉儿的小手紧紧抱住简玉珩,倒是吓了简玉珩一跳。他回过神,拍了拍玉儿的头嘴边上干涩的声色轻声呢喃:“我已无大碍,玉儿莫要哭了。”

  好一会儿,玉儿才收了眼泪。

  “玉珩哥哥究竟为何会身受重伤?”玉儿凝着小脸,全然不像那只会傻乎乎笑嘻嘻的小丫头,还是那双澄澈的眸灼灼盯着简玉珩。

  他本是不想说垂眸静思,想来还是不由自主说了理由。

  “为我恩师劫狱。”简玉珩半垂眸长睫颤颤,眸深如潭深不见底,又似有一抹幽幽情绪萦绕其中。他渐渐拧着眉苦笑,略带嘶哑的嗓音且道,“怎奈,我简玉珩技不如人,眼睁睁看着恩师头颅落地,还反受重伤。”

  玉儿不语只听他接着说:“都说我恩师得罪了当今圣上,可又是何罪?我恩师从不是那般人。只怪这当今君帝,昏庸无道,杀人如麻!”

  “玉珩哥哥可是有何误会?这当今君帝玉儿觉着他并不是昏君。”

  简玉珩摇摇头,“玉儿你还小有所不知。数年前这西楚本是楚姓皇室的天下,可后来身为质子的暴君翻身做了帝王,他杀尽了楚帝的子嗣嫔妃,登基不久便引发战乱早已杀人无数。”

  “这样手上尽是鲜血的暴君,又如何让我信恩师是死有余辜?”他眸中满是炎炎怒火,玉儿也噤了声。

  她未说,那简玉珩口中所谓的暴君后宫仍只有一名姓江名淑皖的皇妃。如若……真是昏君暴君,又为何会让这西楚繁荣昌盛,又为何后宫只有一人?

  简玉珩约摸休息了半月,便瞒着玉儿到百晓阁为百晓阁暗中做事以换取相应的消息和报酬。

  只是他不知晓,玉儿从一开始便已知晓全部。不知从何时她缠着简玉珩说要习武,于此他闲来便教玉儿。

  玉儿习武天赋异于常人,他人要学十几日功夫的武她只需几日便轻松完成。其实不然,简玉珩从不知道玉儿从很久前就跟着他身后偷偷习武,也不知玉儿奋力习武究竟为何。

  那数年内她还是跟在简玉珩身后的小丫头。

  一眨眼间宛如白驹过隙,那张稚嫩的脸庞长的越发秀气,眉眼间还带着侠气十足的神情。

  她总在简玉珩耳旁道:“玉珩哥哥你瞧我学的这招对吗?”

  “玉珩哥哥,外头下了大雨我找掌柜的借来了雨伞。”

  “玉珩哥哥,我瞧你衣裳破了个洞,私自取来补上了。你……不会怪我吧?”

  “玉珩哥哥,我今日帮客栈不远处红尘阁的灵儿姑娘好好教训了那刁蛮的多金少爷。灵儿姑娘赠予我好看的镯子,我卖了换成银子买了两件衣裳你快穿上瞧瞧!”

  那日,玉儿脸颊扑红像是余晖里的火烧云,她手里揣着数日绣纹的鸳鸯香囊,递到他跟前声色柔和眉眼带情:“此香囊赠与你。”

  她鼓起勇气才将香囊递上,听灵儿说男追女隔坐山,女追男隔层纱。如今她已十七,可瞧简玉珩那般誓死要为恩师报仇的样,她怕经不住岁月年华,便决心主动上前追求。

  “……”简玉珩愣了愣,他瞧见香囊上绣的鸳鸯图案与那金线单纹的一个简字,心中有所了然,眉眼间也浮现些许慌乱的情绪。只是这香囊他不能接,也接不了,于此他压着心中苦涩,恭恭敬敬拱手一礼淡淡道,“玉儿姑娘有心赠简某贵礼,只是此礼简某收不得。还请姑娘收回。”

  玉儿……姑娘?

  呵。

  字字句句宛如刀割,划在她心口尖上,刀刀深入心内。

  她握紧着香囊,笑容落下。“简玉珩,你可当真要如此?让你娶我,就这么难?”

  “我简玉珩一生终是四海为家,又身怀恩仇怨乱,想来也是要终身不娶。”简玉珩垂眸,脸上毫无表情。

  玉儿笑了。

  “好一个终身不娶。”她苦着眉头望着眼前人许久,终是叹了口气无奈转身离去。

  那时她曾想,他说不娶那便等到他娶为止。

  转眼又是一年半载,春去秋来,安临城迎来了三月暖春天。玉儿收到了彦府少爷的聘礼,他许她一生荣华富贵,许她一生情。

  玉儿心中多想那人是心心念念的简玉珩,可他永不会如此。

  有一日,简玉珩又一次刺杀君帝不成负伤回的客栈,望着他身上血淋淋的几道口子玉儿慌了神,端来温水取来药物,给他上药时哭着道:“玉珩你莫要再去皇城了可好?”

  “傻丫头你哭甚。”修长的手指擦去玉儿眼角不争气的泪。

  “我怕有一日,玉儿会永远失去玉珩。”她扑到简玉珩怀里抱紧着他,像极了当年的玉儿和简玉珩。“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们离开皇城,一路向北可好?”

  离开这里远离仇恨,有何不好?可在简玉珩的心中仍是放不下恩师死去那时的执念。更何况刺杀皇室乃是重罪,他简玉珩孤身寡人,若是死了倒也了无牵挂的干脆,又怎能将玉儿牵扯进来。

  简玉珩默了默,神色黯然缓缓拉开玉儿,面色肃穆冷冷道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当朝皇帝实为暴君,有无数人冤死在他手上,我师傅也是因那暴君而亡。我至今的心愿也只盼能早日杀了那暴君。”

  玉儿垂眸,终是鼓起勇气问出心中所想,她问:“那我呢?玉珩敢说心中未曾有我玉儿半分席地?”

  简玉珩又是拧眉不语。

  长夜相思漫漫,屋里的气氛低到了零点,整整一夜相顾无言。玉儿自是以为妾有情而郎无意,心灰意冷躲在房里哭了许久。

  简玉珩攀上屋顶,皎洁明月被薄云半遮半掩,他隐约听见屋内玉儿的啜泣声。望了眼手中的剑,师傅曾对他说过许多话教过他许多事,却唯独未曾教他情为何物。

  他落寞的收起剑叹了口气。

  “玉珩……”第二日,玉珩收拾好身上寥寥无几的包裹,准备离开却不想这时玉儿在外叩门,踌躇哽咽道,“我已答应嫁于彦少爷,婚期乃是这月初五……你若是非去不可,也要在我大婚之日来看我。”

  他在屋里将她的话听的一清二楚,终是将门打开,拱手低头挤出一句:“简某祝玉儿与彦少爷白头偕老。”

  简玉珩自知跟着他,终是不会有好结果。

  如此断了也罢……

  他递出随身携带的白玉玉佩,那是他身上最为值钱的物品,玉儿曾问他这玉佩是何人所赠,他浅笑道是他师傅赠予他的。“你大婚我没能赠予何贵重物品,收下这玉佩,也算简某的一份薄礼。”

  真是好一份薄礼!

  玉儿咬唇颤着手接过玉佩,忽然跪地叩首三下,眼泪直流哽咽着高声道:“简涵玉叩谢玉珩大侠,谢大侠多年照顾,也盼大侠有一日……寻得心仪佳人。”

  一字一句字正腔圆,等到玉儿抬头起身望着他时,只留那红透的眼圈。

  从此再无关系。

  摇摇晃晃红花轿,殷红盖头覆于首,凤鸾嫁衣着于身,欢欢喜喜嫁他人。

  一路轿子的颠簸终于到了目的地,身旁的丫鬟掀起轿子的帐子,牵过她的手引她下了轿子。头戴金钗头凤又覆红盖头只能略微瞧见脚下一身烈火嫁衣的自己。

  一步一步,她是那么的小心翼翼。

  记得练武时,她闭着眼舞剑只因有简玉珩在身旁她大胆她放肆她潇洒,每一个动作行云流水利落大方。不似现在,小生莲步得脚跟随着脚尖稳稳落地方才心安。

  愣神时刻,只听耳畔略显嘈杂的人群中,一人高声道:“跨火盆。”

  丫鬟托着她的手,缓缓走向冒着旺火的盆子,她轻提嫁衣裙摆一边跨过那火盆。到了门坎处,玉儿心顿了一拍,她在想人群之中简玉珩是否在某处瞧看着。

  她刚想回头望望,忽而想起自己头上盖着的红盖头,愣了会儿自顾自的摇了摇头扬唇笑了笑。

  跨了那道彦府大门,她便是彦府少奶奶简涵玉,与简玉珩今生再无瓜葛。

  “大侠,你说长大以后玉儿嫁与夫婿便随夫婿姓。”忆时里,小丫头仰着头眨巴着大眼睛,“那玉儿可否嫁给大侠?”

  简玉珩不语走在她前头,嘴角隐约似笑非笑,玉儿紧跟在身后喊着他大侠。三月时节暖春花,街头巷尾柳絮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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