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城市与一个城市之间的区别——取决于建筑物的形制设计的不同、街道的布局定位在经纬度上数字的不同、区域性的地址在标牌上编码的不同、以及人们所存在的方位——东南西北空间的不同。但是,要谈论起一个城市与一个城市之间,相似的共同点那就多了。比如:一个城市百分之八十的楼房建筑情况——比如:某某某小区、某某某花苑、某某某新村、某某某别墅……;比如:楼房的一楼、二楼、三楼、四楼……;再比如:防盗门、大门、客厅、卧室......;这是大概率的相似之处。
白天,在钢筋铁骨的城市里,成年人守在自己的两个纬度里——工作或生活——在有限的空间里、惯性地循环着。早晨,勤劳的人们分别从各自的方形空间里出发,赶到另一个方形的空间里——同时,将自己转换成工作中,与之相适配的角色——模式中成为:领导或工人、老板或职员、老板娘或者……情人。
晚上,辛苦了一天的人们,又披星戴月地——从这,忙碌很久的方形空间里,再分别返回至原点(方形空间里)——恢复生活模式里,应该有的身份:儿子或女儿、爸爸或妈妈、老婆或者……丈夫。这,就一般情况而言。
但,也有例外。这,就是深夜至凌晨的时间段里。
每座城深夜的某处一角——均具备,另一番意义上的共同点。
:“咚、咚、咚咚、咚......”舞池里正挤着满满的人——男人、女人、开心的人和不开心的人。一个紧挨着一个,如同海浪一般起伏,汹涌地波涛席卷着每一位在场的人。
每个人的内心世界都很大——大到自己都无法更全面、更彻底的了解自己。可是现实世界的舞台却又太小——小到都挤满了人,还有人不断地将自己投入进去。渴望。不顾一切。应该如何在潮流里存在?——又,是否真尽了兴?在,嗨翻天的狂欢里。
音箱,震耳欲聋的音效轰鸣着、狂噪着、压碾一切的声响与思维。音乐的咆哮声,一阵更猛于一阵地向人们袭绞着压过来,绵绵不断。舞池里的人们,各自扭摆着各自不同的舞姿,各自寻找着各自不同的感觉,各自宣泄着——止于各自、各知冷暖的——压力。就像一群从冰箱速冻层里逃脱出来的饺子,终于是从方形空间里解放了出来。解冻后的饺子们,在深夜独有的温度里,慢慢地软化下来,软化成各种形态:面熟的同事、相识的朋友、相熟的老友、知心的知己……
看到这家舞厅的名字——“嗨吧!夜猫”——似乎正直射出深夜里的轻松与美好。就像舞池上方,激光镭射灯的频闪灯效,以其最最激烈地闪烁速度——正远远地甩开,秒针抖动间的时间瞬息——更快、更疯狂地闪烁——闪射出一道道寒气逼人的光,极其寒冷。如神一般,在光芒万丈里保护着饺子们——轻松间,生命的新鲜度。
人们挤在舞池里嗨地欢畅。好像真的已经忘记了——所有一切已经忘记的——哪怕身边还有他人。偶尔,相互发生着躯干无意间的碰撞;偶尔,肢体与肢体在舞姿动作里偶尔发生的碰触。似乎也都习以为常。
“喂?......喂?你说什么?等一下!喂?…啊?您等一下!我听不到,我去外面跟您说话……我说我去外面跟您说话,您再多等一下……我正在挤出去……”因为舞池里人众的拥挤,一个年约二十五六岁的青年人,一边将手中的电话紧紧抓在手里,贴着耳朵并冲着手机大声地嚷嚷,一边往舞池边缘处尽可能地挪动。
舞池里的人过多。舞池外围原本不是舞池的地方,新挤满的人又形成一方——新的舞池。壮大后的舞池,外围还是有新人在加入。没办法,世界太大,舞台太小。而最令人感到矛盾的却是——舞池越来越宽、越来越深、但舞台究竟在哪里?
喧嚣的氛围,青年人很着急。就连稍微大一点的步伐都无法迈开,只能缓慢地往前挤着、挪着、争取着、坚持着。忽地,后脑勺某处就莫名其妙地被什么碰触了一下,他猜想那可能是青春的舞姿吧?也可能是音乐节奏间的混淆感吧?谁知道呢。谁都没时间关心。青年人在人群中继续往外挤,在激光镭射灯频频闪射的光效下,身影一闪一闪地往外移动,如同鬼魅在缓缓飘动一般。
他很着急地往外挤着,因为电话的来电显示——是家里妈妈打过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事。爸爸岁数大了身体不是很好,夜里睡眠度也比较浅,一有什么声音响动就容易被吵醒,一吵醒再想继续睡就睡不着了。所以,通常这么晚了,妈妈也不会轻易打电话过来。除非是有什么急事。
但是,接通了电话又听不到电话里都在说什么,任谁心里都难免会着急。这青年人一边伸手向前探着人堆、扒拉开人缝,一边挪着步急急地往外挤。“呼”地,不是这边肩头撞到自己的颧骨了,就是那边被动里挤过来一阵柔软。
再不然就是手往前一伸过去,手再一扒拉——咦?啧啧…这是什么人啊?背上疯的都是汗,触手处的后背心上,都是湿湿地、滑叽叽地。
手背上这黏黏糊糊、汗哒哒地触感,令青年人不禁暗暗猜想着——“浑身沾满了汗酸味,手背上那汗毛满脸无奈的表情,而湿漉漉的汗珠却又正顺着它头上往下滑落。——更没准这家伙身上的汗味,都已经在人群里闷挤出酸溜溜地馊味了!”青年人一边往人堆外挤着,一边暗暗地恶心着。
终于,快要挤到舞池的边缘处了,心里刚刚掠过一丝轻松感。突然,镭射灯的光倏然而灭,全场一片漆黑。同时耳畔戛然而止的音乐声,幻化成一阵犹如幻听般的嗡鸣。剧烈的节奏感凭空消失,顿时将一种类似虚无的空寂,瞬间侵入人们的大脑。
森森地黑暗中,如真空一般地寂静——方才还极其沸腾的饺子们,竟然也是在一瞬间里,同时止住了各自所发出的声响。甚至连个微弱地呼吸声都没有。正在尽兴雀跃的心,仿佛被人一下拉空了脚下的板,在没有着力点的飘渺空间里孤独地流浪。
时间,闪逝了好几个瞬间之后,舞池上方几盏明度较弱的灯,亮了起来。人堆里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因略有忍不住,而随口轻声叫着热的;有大声喊着同伴名字,找人的;也有疯玩疯跳后、忽然警觉自己有异于平素的形象,而轻笑失声的;还有意犹未尽唉声叹气的……各类杂音此起彼伏。但是,跟先前全场嗨翻天的兴奋情景相比,倒是安静了许多许多。
在下一场舞曲未曾响起前,这段稍许安静的间歇。青年人这才终于有机会,听清妈妈在电话那头的说话声:“阿波!快!…快说话呀……抓紧时间,赶快回…… ……回来看…我和你爸都在看…”但是,阿波却没有真正听明白,妈妈究竟在说什么。他隐隐所能感受到的只有——妈妈语音语调里,透露出来的焦虑、急促、期盼、甚至还有恐惧。除此之外,阿波无法确定——电话里,妈妈想跟他说的,究竟是什么具体事情。
:“妈,家里发生了什么?不要着急,您慢慢说。我这边马上就打车回来。”他一边跟妈妈打着电话,一边急步走出嗨吧的大门来到马路边,左右张望着过往的车辆。
伸出左手正在拦出租车,眼神却被身右侧,夜空天际处,一道异常的景观所吸引——深夜里,夜空西面天际处,竟然出现一道呈椭圆形的橙色光圈,在橙色光圈环绕的内部,是一片奶油白的白色区块。整个轮廓有点像太阳,但那拉长的椭圆弧线又和太阳不一样。这异常的自然景观,在深夜里看来尤其醒目。同时驻足观望的路人渐渐多起来。夜空里,斑块正在缓缓地移动。正在逐渐的变大,变亮。
忽然,阿波贴着耳边的手机里,传出“嗡——”地一声刺耳鸣响。瞬间,就像有一根无形的钢针,猛地刺向耳膜、透过耳膜、瞬间穿入脑神经一般。
顿时,阿波就觉得整个脑海中似乎全是被这“嗡——嗡——”的余音所充斥。在鸣音的作用下,脑神经如同脉搏跳动一般,在膨胀、在振动、在与血管绞拌于一处。令头部振痛欲裂,视线的焦点一片模糊。头部产生得眩晕感,牵动了五脏六腑,令胃里产生一阵阵欲呕得恶心。腿部,也失去了原先支撑身体的力道,令阿波直接瘫软地跌坐在,无力地倚靠在马路边的护栏上。周遭的一切极度地安静,耳朵里再也听不到丝毫的声音。阿波感觉自己像置身于汪洋大海里的小船,一阵阵类似晕车、晕船一般的眩晕。胃里,一阵阵似乎难以忍受地恶心往嗓子眼上涌。
【作者的话】类型备注【科幻小说】 字数:3156
(文/妙乡)